第230章 痕（2/2）

线索依旧破碎，但指向却越来越清晰——孙淼的身份，绝不仅仅是对方安插在通政司的一个普通耳目，他很可能承担着某种信息中转或监控的职能，其活动与工部物料，尤其是矿冶，存在着某种关联。

而所有这些破碎的线索，最终都隐隐指向那个隐藏在群山之中的地点——黑石口。

派往黑石口外围侦查的人手也传回了第一批消息，那里确实有异常。废弃的矿场区域，近期有明显的车马修缮痕迹，入山的小道也被有意无意地清理过。

夜间，山林深处偶尔能看到并非篝火的、持续时间较长的微弱光亮，并伴有隐约的、沉闷的敲击声，被风声和林涛声掩盖，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侦查的人还冒险接近了一处疑似矿渣倾倒点，发现堆砌的并非全是经年累月的旧矿渣，其中夹杂着颜色较新、质地不同的碎屑。

“他们在活动，而且规模不小。”骆刚总结道，语气凝重。

沈涵静听着所有汇报，将新的信息在脑中和那张无形的网络图上逐一对应、拼接。

资金（永丰仓）、物料（异常铁料、工部文书异常）、运输（私船）、地点（黑石口活动迹象）、信息监控与传递（孙淼）……网络的核心节点和连接线越来越清晰。

对手庞大而谨慎，但他们并非无迹可寻。每一次行动，每一次掩盖，都会留下新的“痕”。孙淼是痕，黑石口的灯光和声响是痕，工部文书流转的细微延迟也是痕。

现在，需要找到一条能够将这所有痕迹串联起来，并且能够直接指向核心的，更坚实的线索。

沈涵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王砚整理的那份关于工部虞衡清吏司的文书记录上。

“王砚，”他开口道，“集中人手，细查近一年来，所有经虞衡清吏司核销的，与北直隶地区，尤其是黑石口周边府县相关的矿窑、铁冶作坊的物料申领、产出记录。重点核对那些声称因矿脉枯竭或效益不彰而申请关闭或缩减规模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留意那些申请关闭后，其原有物料库存、匠户安置的记录是否清晰、完整。”

王砚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沈涵的意图：“大人是怀疑，有些矿窑明面关闭，暗地里仍在运作，为其输送原料？或者，利用关闭的由头，将大量原料‘合理’地转移出去？”

“不止如此，”沈涵语气低沉，“或许，那些看似废弃的矿窑，本身就是这个网络的一部分，是黑石口的前站或掩护。”

找到那个在官方记录上已经“消失”，却仍在暗中供给黑石口的矿源，或许，就能抓住那条最关键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