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算盘与铁尺的协奏（2/2）

他话锋一转，“小人这里倒是有几本往年的旧账，记录了些市面上寻常的粮价波动，或许对先生核算成本有点参考价值？只是年代久远，字迹有些模糊了。”

说着，他弯腰从柜台最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小木箱，打开，里面是几本装订粗糙、纸张发黄的账册。

周算盘心领神会，接过账册，入手沉甸甸的。他随意翻开一页，瞳孔微微一缩。那上面记录的，哪里是什么“寻常粮价”，分明是粮行公会内部商议操控价格、分配利益的秘密记录！时间、地点、参与人、最终议定的“行价”，一清二楚！

“钱老板果然是个妙人！”周算盘强压激动，合上账册，意味深长地看了钱有禄一眼，“这些‘旧账’，很有参考价值。茶水钱，我会加倍奉上。”

钱有禄连连摆手，脸上却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诡异笑容：“周先生客气了，能帮上忙就好，帮上忙就好……”

与此同时，吴愣子那边也有了收获。他手下的一个吏员扮作货郎，在内官监一个管事太监常去的茶楼外蹲守，发现那太监与一个穿着体面、像是某家勋贵府上管家模样的人秘密接触，两人分开时，那管家袖口隐约露出一枚三叶草形状的金扣。

“勋贵……他们也彻底下水了？”吴愣子带回消息时，脸色铁青。

沈涵听着两边的汇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钱有禄交出的暗账是突破口，内官监与勋贵勾结证实了对手的庞大。现在，是直接掀桌子，还是再等等？

“大人，还等什么？账本都有了！”吴愣子急道。

周算盘则相对冷静：“账本虽重要，但还需与其他证据链印证。而且，一动就是雷霆之势，必须确保能一击毙命，否则后患无穷。”

沈涵正要说话，赵四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大人，该喝药了。” 自从上次茶叶下毒事件后，沈涵的饮食用药都由赵四亲自经手。

沈涵看着那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脸皱成了一团：“老赵，你这药熬得……跟墨汁似的，确定能喝？”

赵四一脸认真：“郎中说良药苦口，属下严格按照方子来的，保证没问题！” 那眼神，仿佛沈涵不喝就是他失职。

沈涵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灌了下去，苦得他龇牙咧嘴。周算盘和吴愣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放下药碗，沈涵深吸一口气，仿佛那苦味给了他决断的力量。

“查！顺着暗账和那条勋贵的线，给我往深里挖！把所有关联的人、账目、往来信件，全部挖出来！”他眼中寒光闪烁，“同时，把我们掌握的长兴县证据和部分暗账内容，抄录一份，密封起来。”

“大人，这是要……”周算盘疑惑。

“给咱们的皇帝陛下，提前交个底。”沈涵淡淡道，“让他知道，他的刀，快要碰到硬骨头了。也该让他掂量掂量，是壮士断腕，还是……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