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特殊训练（2/2）

“屏障，并非坚不可摧的墙壁。”老魔法师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对于你而言，它更像是一层具有弹性的、透气的薄膜。你的目标是构建一个紧贴皮肤的能量膜，允许必要的能量交换，却能阻止力量的无序外泄。感受能量的‘边界’，定义它，加固它。”

他让洛心璃伸出双手，掌心相对，尝试在双掌之间构建一个微小的、稳定的光球。光球不能太大，不能太亮，更不能能量涣散。这需要她对能量输出有极其精确的掌控。开始时，她掌心的光团不是瞬间爆开，就是微弱得顷刻熄灭，或者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不定。老魔法师则会用他那干枯的手指，凌空点划，引导她调整能量节点的分布和强度，过程同样充满了反复的失败与细微的调整。

在这些艰苦卓绝的训练中，有一个身影会不定时地出现，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带来一种混合着敬畏与紧张的氛围。那便是林轩。

他通常会在训练进行到一半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训练场的入口处，背靠着刻有符文的石柱，双臂环抱，那双冰冷的眸子淡漠地注视着场中少女的每一次尝试、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微小的进步。他从不主动出声，只是看，偶尔会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封面是黑色硬皮的笔记本，用一支银色的金属笔快速地记录些什么。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洛心璃不敢有丝毫懈怠，却也因为紧张而更容易出错。

有时，当洛心璃在某个练习上卡了太久，精神濒临崩溃边缘，脸上写满了茫然与自我怀疑时，林轩会忽然用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线，抛出简短至极的一句话。

“能量流转，意在先，力随其后。你意在阻，力则滞；意在导，力方通。” 这句话往往在她苦苦思索如何让灵力丝线更柔顺时响起。

或者，当她纠结于如何让屏障更“坚固”而屡屡失败时，他会冷冰冰地指出：“屏障非墙，乃膜。感受其弹性，而非追求无用的硬度。”

他的指点从不附带任何解释或鼓励，精准、冷酷，如同一把手术刀，瞬间剖开问题的核心。奇怪的是，往往就是他这惜字如金的几句话，能让陷入思维死角的洛心璃猛地惊醒，仿佛黑暗中亮起一道闪电，照出了一条被忽略的小径。她依言调整，虽然依旧艰难，却往往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对于林轩，洛心璃的感情十分复杂。她由衷感激他那每每切中要害的指点，这确实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但每次面对他，那种彻骨的冰冷、那种仿佛自己只是一件被观察的实验品的感觉，都让她如坐针毡。她清晰地记得他之前的警告，那份关于“招灾”的严厉评判如同烙印般刻在心里。因此，她从不主动与他交谈，甚至尽量避免与他对视。每次他指点完毕，她只会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飞快地说一句“谢谢林轩牧师”，然后便立刻重新投入训练，用专注来掩饰内心的不自在。

而林轩，也始终保持着绝对的界限感。他的出现和指点，都严格限定在“职责”范围内，没有丝毫多余的关切或交流，完成观察和记录后，便会无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除了训练上的特殊关照，洛心璃的日常生活也发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改变。她每月领取的辅助修炼的药剂，从之前普通的低阶灵力回复药剂，换成了标签更为精致、药效更温和持久的中阶“宁神药剂”和“凝灵液”，显然是特意针对她精神力消耗巨大和灵力不稳的情况配置的。食堂里，负责打饭的阿姨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暗示，每次轮到洛心璃时，总会给她多舀一勺加入了宁神花籽的浓汤，或者特意留下一份用银叶蜜烤制的、有助于稳定心神的苹果派。这些细微的优待，她都默默感受在心，虽然不明就里，但将其理解为圣殿对她这个“问题学员”的额外投入和期望。

“一定是因为龙皓晨大人的关注，还有我上次任务……算是立功了吧？”洛心璃在心里这样猜测着，将这突如其来的重视视为一种需要加倍努力回报的信任，“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能再让任何人失望，也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失控的可怕境地。”

日子，就在这种日复一日、充满挑战与疲惫的特殊训练中悄然流逝。高强度的精神负荷和不断的失败考验着她的意志极限，每一天训练结束，她都感觉头脑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想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也在心底滋生。

她开始真正理解“控制”的含义。它不再是蛮横的压制，而是一种精妙的艺术，是学会与体内庞大的力量和平共处，是成为指引光之河流流向的堤坝与渠道，而非被洪水裹挟的泥沙。她对手中那调皮的光明之力，终于有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话语权”。

这种艰辛换来的进步，虽然缓慢，却坚实可见。最明显的表现是，她在日常集体训练中，能量溢散的情况大大减少了。即使偶尔因为练习新的控制技巧而失败，溢散出的能量也远比之前温和、可控，不再具有那种干扰他人、引人侧目的强烈波动。她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气息，虽然依旧纯净得令人心旷神怡，却不再像过去那样躁动不安，如同被初步打磨的璞玉，光华开始内敛。

周围人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转变。最初的质疑、担忧和隐隐的排斥，随着她稳定而可见的进步，逐渐被认可、好奇甚至是些许钦佩所取代。卡伦队长看到她时，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的欣慰。莉娜和其他队友，也渐渐敢于在休息时主动靠近她，闲聊几句，不再像以前那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希望的微光，不再只是遥远天边的一丝亮色，它正穿透努力的汗水与疲惫，变得愈发清晰、稳定，温暖地照耀在洛心璃前行的道路上。她知道，距离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还有漫漫长路，但至少，她已经踏出了最艰难、也是最关键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