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粉红色风暴（2/2）

学生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化作一片失望和不满的“诶……？”声。

而罪魁祸首，只是满意地收回魔杖，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功绩，趾高气扬地离去，留下身后一片无声的愤怒和沮丧。

然后，如同呼应着她不断膨胀的权力欲，新的告示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被费尔奇乐此不疲地张贴在门厅的墙壁上。

一条接着一条的教育令，仿佛梅林永无止境的衣橱，不断刷新着学生们的认知下限：

［第24号教育令：为确保学习环境绝对安静，学习时间走廊及公共休息室内禁止使用任何会产生噪音的魔法物品，包括但不限于魔法收音机、吵闹钟等。］

［第30号教育令：鉴于部分学生产品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即刻起，霍格沃茨校内全面禁止持有、使用、传播任何由韦斯莱生产的产品。违者将受到严厉惩处。］

［第45号教育令：霍格沃茨学生应时刻保持衣冠整洁，举止得体，彬彬有礼。任何不符合标准的着装或行为都将被视为对校规的藐视。］

那面墙壁几乎被粉红色的羊皮纸淹没，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令人窒息的肿瘤。

当费尔奇最后一次搬着他那吱呀作响的大梯子，心满意足地离开时，墙壁前已经围满了面色凝重的小巫师。

他扛着梯子走出几步，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扭过头，用他那双混浊的眼睛得意地扫视了一遍自己的“杰作”，确认没有一张羊皮纸翘角，这才真正转身，佝偻着背，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这突兀的回首，吓得周围一圈小巫师连忙蹲下，生怕被那看起来就不太稳固的梯子扫到脑袋。

随着权力根基的稳固，乌姆里奇终于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刁难，她伸出了真正的、旨在清除异己的触手。

而她的第一个牺牲品，不出所料地落在了本就地位摇摇欲坠的特里劳尼教授身上。

那是一场公开的、近乎羞辱的审判，就发生在特里劳尼自己的占卜课课堂上。

乌姆里奇抱着她的登记板，如同一位驾临的法官，打断了特里劳尼关于水晶形态与命运关联的讲解。

“特里劳尼教授，”她声音甜腻，却带着冰冷的锋芒，“我查阅了你的档案。听说，你是那位着名的先知，卡珊德拉·特里劳尼的玄孙女？”

特里劳尼像是被提到了什么荣耀之事，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尽管她的姿态依旧有些瑟缩：“是……是的。卡珊德拉的血脉在我身上流淌……”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乌姆里奇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那么，作为伟大先知的直系后裔，你是否能……为我，现场预言一些事情呢？就一个小小的、即兴的预言？”

她手中的羽毛笔已经悬停在登记板上方，蓄势待发，仿佛随时准备记录下对方的窘迫。

特里劳尼那双透过厚重镜片显得异常巨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与无措，她嘴唇蠕动着，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着台下那些将目光聚焦于她身上的学生们，仿佛在寻求支持，却只得到了一片沉默。

她一时之间呐呐无言，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

乌姆里奇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早有预料的表情，混合着轻蔑与得意。

她拿起羽毛笔，低头在登记板上用力划了一下，语气“遗憾”地宣布：“看来，天赋的传承，并非总是如此……稳定。”

说罢，她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不！等等！等等！”特里劳尼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猛地开口，声音尖锐而带着颤抖，“我……我好像看见了什么！是的！就在刚才，迷雾散开了一瞬！”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空无一物的空气，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试图进入她惯常的“预言状态”。

“是黑暗的东西！”她声音飘忽，带着诡秘的气息，“非常黑暗的东西……在移动……它就在我们中间！”

教室里的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些人露出敬畏，更多人则是怀疑和不安。

乌姆里奇的脚步慢慢停住了，她半转过身，脸上那假笑纹丝不动，仿佛在欣赏一出拙劣的独角戏。

特里劳尼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用她那戏剧性的嗓音宣称：“你！你陷入了可怕的、可怕的危险之中！”

然而，被预言的对象，只是回过头来，用她那甜腻的、毫无波澜的声音，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有意思。”

随即，乌姆里奇在打分板上更加用力地写下了些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教室，留下特里劳尼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瘫软在她的占卜桌旁。

当天晚些时候，当哈利、罗恩和赫敏刚结束一堂魔法史课，从教室走出来时，就发现走廊上许多人都行色匆匆地朝着城堡大门的方向涌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激动而不安的气氛。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今天占卜课上发生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和他们一起的赫敏没有选修占卜课，显然不明所以，她奇怪地看着身边躁动的人流和两位朋友凝重的神色：“发生什么事了？大家这是要去哪儿？”

哈利眉头紧锁，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很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我看见塞德里克了，我去问问他。”

他说着，快跑几步追上了正和女友秋·张走在一起的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哈利喊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塞德里克停下脚步，他那张向来温和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眉头紧紧皱起，表情异常严肃：“是特里劳尼教授。乌姆里奇……她好像要赶走她。抱歉，哈利，我得赶紧去看看情况。”

他匆匆对哈利说了声抱歉，便拉着秋·张，加快脚步汇入了涌向大门的人流。

哈利回到罗恩和赫敏身边，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转告给他们。

赫敏依旧感到困惑：“赶走她？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罗恩撇撇嘴，向女朋友解释道：“就今天早上占卜课，那只粉红色的癞蛤蟆又来找茬了。

她逼着特里劳尼当场给她做个预言。

但你知道特里劳尼的，她那些预言十有八九都是关于死亡、灾难和各种不详的预兆。

我猜，乌姆里奇当然听不得别人预言她有什么‘可怕的危险’，所以恼羞成怒，干脆找个借口要把她踢出霍格沃茨。”

说到最后，他耸了耸肩，做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合情合理”的推测。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愤怒。他们不再犹豫，也立刻调转方向，跟着人流朝城堡大门跑去。

当他们来到那扇巨大的、橡木制成的城堡大门前时，那里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各学院的学生们，脸上带着震惊、同情、愤怒或是纯粹看热闹的表情，围成了一个半圆。

而在人群中央，景象令人心酸。

西比尔·特里劳尼，这位平日在课堂上总是显得神秘莫测、甚至有些疯癫的女巫，此刻却像一只被雨水打湿、无家可归的鸟儿。

她那只标志性的、绣着繁复神秘花纹的布包挎在臂弯，身边堆放着几个陈旧而巨大的行李箱和各式各样的盒子——那是她十几年来在霍格沃茨积攒下的全部家当。

费尔奇正拎着她的最后一个行李箱，轻轻地放在她脚边，溅起些许灰尘。

特里劳尼却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其中一个最大的行李箱上，显得无比渺小和凄凉。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刺耳的高跟鞋敲击石板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靠近城堡大门的小巫师们不由自主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路。

乌姆里奇如同摩西分海般，从这条人为让出的道路中，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包围圈的中心。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甜得发腻、却冰冷刺骨的假笑，目光落在狼狈不堪的特里劳尼身上，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特里劳尼看到她的出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挣扎着从行李箱上站起来，微微弓着腰，瑟缩着走上前几步，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

“十六……十六年了……我在这儿生活，在这儿教书……霍格沃茨就是我的家……我唯一的家……你……你不能这么做……”

她的声音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哀求，让周围不少小巫师都露出了不忍卒睹的表情，一些低年级的女生甚至已经开始偷偷抹眼泪。

乌姆里奇只是像在观看一场廉价的、演技拙劣的舞台剧，一直保持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容，耐心地，或者说，享受着听完了特里劳尼的哀求。

然后，乌姆里奇一直隐藏在粉红色长袍下的手举了起来，手中握着一份卷起来的、盖着魔法部鲜红印章的正式文件。

她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如同宣判般清晰地说道：“事实上，我可以。”

特里劳尼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份决定她命运的文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声痛哭，瘫软在地。

“西比尔！”一个焦急而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麦格教授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她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发髻，径直冲到特里劳尼身边，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这个浑身颤抖、濒临崩溃的同事。

“好了，好了……西比尔，没事的，没事的……”麦格教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切的同情，她轻轻拍打着特里劳尼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丝慰藉。

乌姆里奇冷眼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

她歪着脑袋，用她那甜腻的嗓音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亲爱的米勒娃？”

麦格教授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两把淬火的利剑，狠狠地刺向乌姆里奇，她每一个单词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我想说的多了去了！”

然后，她不再理会乌姆里奇，低下头，继续用温柔了许多的声音安慰着怀里的特里劳尼：“好了好了……坚持住，西比尔……”

乌姆里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虚假的轻笑，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麦格教授的愤怒与特里劳尼的绝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城堡那两扇沉重的橡木大门，突然发出了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嘎吱——”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推开。

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抽泣、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逐渐扩大的门缝所吸引。

门内的光线涌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