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分开(2/2)
西奥多立刻收敛了笑意,一秒恢复回平常那种冷静自持的样子。“好吧,那么,关于三强杯最后的事,那天我们只是大致沟通了一下。
现在我们几个是不打算站在那个人那一边了,”说到“那个人”,他声音压得更低,“但除了潘西和布雷斯,我们四个……不可能在漩涡中独善其身。我父亲,他们的父亲,都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德拉科浅金色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此刻思绪翻涌的灰蓝色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站台的天窗慷慨地洒落,将他铂金色的发丝染得几乎透明,同时,这阳光也平等地照耀在西奥多身上,仿佛试图温暖这略显沉重的谈话氛围。
西奥多暗自叹了口气,这几年德拉科表现出的远超年龄的成熟与担当,让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还是个少年,甚至比自己还小,身形也略显单薄。
他正准备开口说“要不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德拉科却抬起了眼。
“藏拙。”德拉科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西奥多愣了一下:“什么?”
“我是说,把你们藏起来。”德拉科的目光锐利起来,“不要让他注意到你们。
你们只需要成为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员,不出挑,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大能力,唯一的特殊之处,大概就是和救世主是‘关系尚可’的同学。”
他特意强调了“尚可”二字,划清了必要的界限。
西奥多立刻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他对此没有异议,这本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他还有顾虑:“我没有问题,但是文森特和格雷戈里。他们的脑子……记不住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也很难完美地扮演。”
德拉科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看向了早已离开的两位大块头朋友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承诺。
“我会保护好他们的。他们不需要演得多好,他们只需要一个身份,一个所有人都习惯了的身份——我的跟班。这就足够了。”
西奥多显然明白这个身份所能提供的掩护,他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那么,我们的记忆怎么办?我们还不会大脑封闭术。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真实的记忆和想法……”
后果不堪设想。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德拉科一定能明白。
德拉科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神秘的笑容。
他抬起头,望向天窗外那片蔚蓝的、被阳光和云朵充盈的天空,轻声说道:“记住这个暑假吧,西奥多。好好享受这阳光。等开学回来……就没有这样好的阳光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某种预示,西奥多心领神会,不再追问。
他也顺着德拉科的目光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炽烈,几乎能驱散一切阴霾。
而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从车站门口走了进来,精准地找到了他们。
雷古勒斯穿着一身漆黑的麻瓜西装,神色冷峻,步履从容。
他身边跟着的正是西奥多的父亲——老诺特,他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略显谦卑的表情。
德拉科和西奥多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恢复了平静的表面,甚至带着些疏离与警惕。
两个大人靠近,德拉科率先开口,礼仪无可挑剔:“下午好,雷古勒斯舅舅。”
西奥多也向自己的父亲微微颔首:“父亲。”
老诺特只是随意地、甚至带着点冷漠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即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德拉科身上,脸上堆起了笑容。
而雷古勒斯听到德拉科的问候,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随即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准备带着他立刻离开。
“等一等,布莱克先生,小马尔福先生。”老诺特急忙出声。
舅甥两人同步回头,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漠不关心,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见两人停下,老诺特上前两步,微微弯下腰,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先恭喜小马尔福先生,主人看到了马尔福家的忠诚,真是令人欣慰……”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刻意的吹捧,试图拉近与马尔福家,或者说,与即将得势的马尔福家继承人的关系。
雷古勒斯伸出手,做了一个优雅但不容置疑的打断手势:“等等,诺特先生,不用说下去了。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我的姐夫卢修斯,一向不太对付?”
老诺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被更谄媚的笑容掩盖:“那只是一些……呃……一些小小的意见不合,无伤大雅。我个人一直是非常欣赏小马尔福先生的才华与气度的。”
然后,他话锋一转,将西奥多猛地拽到自己身前,动作粗暴,完全不顾及西奥多的感受。
“你瞧,我的孩子和小马尔福先生还是关系亲近的同学呢,这真是我们两家的缘分。”
德拉科注意到他拽扯西奥多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雷古勒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外甥的情绪变化,出言制止,语气带着布莱克家特有的冰冷与高傲:“行了,不必要的寒暄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得回去了。黑魔王随时可能召见我们,耽误了时间,你我都担待不起。”
老诺特听到“黑魔王”的名字,身体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连忙点头:“好,好,您说的是。”
雷古勒斯不再多言,搭着德拉科的肩膀,转身干脆利落地向站台外走去。
德拉科在转身的瞬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
只见在他们离开后,老诺特脸上那谦卑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恼羞成怒的狰狞。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西奥多的腿弯处。
西奥多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倒在地。
但他死死地咬着牙关,硬是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痛呼或呻吟,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背脊在那一刻绷得像一块坚硬的钢板。
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天窗洒下来,恰好将西奥多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之中,而老诺特则完全站在了光线无法触及的阴影里。
光与影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而残酷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