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血佛噬心(2/2)

“别碰她!”阿秀的红线缠上妇人的胳膊,线端的血珠滴在虫身上,虫子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滩血水。血佛见状,骨架上的倒刺突然暴涨,像无数把尖刀,直插妇人的心口。

小海的斧头带着劲风劈向血佛的脖颈,斧刃嵌入骨架的瞬间,他看见佛煞的咽喉里,卡着个穿僧袍的虚影,正对着他作揖,手里举着串佛珠,佛珠的最后一颗,刻着个“忍”字——是当年被逼死的和尚,他到死都在念“阿弥陀佛”。

“他在等一句道歉!”小海怒吼着将阳气灌进斧柄,斧刃突然发烫,血佛的骨架被烫得发出“滋滋”的哀鸣,七根金钉同时渗出黑血,血里漂着七个富户的忏悔书,都是被佛煞吞生前写的,墨迹里混着自己的脑浆。

毛小方的剑突然化作道金虹,从血佛的眼眶刺入,剑尖直抵干尸的心口。“破!”他低喝一声,金芒炸开的瞬间,干尸身上的七根金钉同时崩断,金线缠着的佛煞骨架突然瓦解,露出里面的真相:干尸的掌心里,握着半块被血浸透的佛经,上面的“慈悲”二字,被和尚用指甲刻了又刻,刻痕里还留着他的血。

血佛在金光里渐渐消散,七只断手突然合拢,拼成个完整的手掌,掌心向上,托着那半块佛经。阿秀捡起佛经,发现背面用金粉写着行小字:“怨若放下,便是极乐”,是和尚的笔迹,温柔得像春日的雨。

妇人抱着襁褓瘫在地上,襁褓里的婴儿突然哭了,哭声清脆,像串被雨洗过的银铃。达初上前搭脉,发现婴儿身上的蛊虫已经被佛光烧死,只是手腕上留下圈淡淡的红痕,像被红线缠过。

毛小方靠在香案上,断腿的红绸又渗出了血,却笑着看向阿秀:“你看,再凶的煞,也怕个‘悔’字。”

小海的斧头放在供桌上,斧刃映着窗外的月光,亮得像面小镜子。他突然想起什么,往王老爷家跑:“我去告诉王夫人,她丈夫……最后是带着忏悔走的。”

达初蹲在地上,用布包起那半块佛经,经文的褶皱里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奇异地让人心里发暖。“阿秀,”他轻声说,“你看,连佛都在等犯错的人回头。”

阿秀握着佛经,站在月光里,看着城隍庙的香客又慢慢回来,有人往香灰里撒糯米,有人给断手的位置摆上供品,还有个老木匠,正拿着凿子,一点点修补佛像的裂痕,凿子敲在泥塑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敲醒某个沉睡的良知。

她知道,这甘田镇的阴森从未真正离去,那些最恐怖的血佛,最炫酷的对峙,不过是想让这些被执念困住的灵魂,终于能在光里明白——仇恨就像佛煞的倒刺,伤了别人,也困了自己。而真正能斩断恶念的,从来不是锋利的剑或烈性的符,是愿意低头说句“我错了”的勇气。

天快亮时,老木匠给佛像补好了最后一道裂缝,裂缝里嵌着片新的金箔,在晨光里闪着柔和的光。阿秀摸着那片金箔,突然觉得掌心的桃木牌烫了烫,像有人在轻轻点头。远处的学堂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读的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声音清脆,像串被晨露泡过的风铃,在甘田镇的上空,荡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