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蛛丝马迹(1/2)

北镇抚司的厢房内,一灯如豆。

萧然并未入睡。窗外巡逻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如同敲打在人心上的鼓点,提醒着他此刻身处的险境。他静坐桌旁,看似闭目养神,耳廓却微不可察地动着,捕捉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被风声雨声削弱了的刑讯拷问与哀嚎。

他在脑中勾勒着北镇抚司内部的布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换岗的间隔、厨房送饭的路径。甚至通过送来的简单饭食和煎药的成色火候,判断着此地的物资储备和人员管理习惯。

这些细微的信息,都可能成为日后脱身或行动的凭借。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划动,若是有精通棋道之人在此,便能看出那并非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一个极复杂的残局推演。烟雨楼…鸩毒…张承之死…边军军械…这几条线在他脑中交错缠绕。

那个车夫模糊吐出的“鸩”字,让他心头沉甸甸。鸩毒罕见,配方几乎失传,与前朝宫廷秘辛牵扯极深,这正是他追查多年血仇的重要线索之一。如今竟在此案中出现,是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让“晦明阁”早做防备,并深入调查烟雨楼与此事的关联。但此刻身陷囹圄,门外守卫森严,如何传递?

另一边,林燮的书房亦是灯火通明。

他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赵锐垂手禀报:“大人,查过了。萧然,年约二十二,约一年前三月初至京城,盘下回春堂。籍贯文书齐全,自称江南人士,父母早亡,家道中落,故北上谋生。医术高超,尤其擅长金针渡穴,治愈不少疑难杂症,平日深居简出,除了坐诊施药,便是在家看书研习医道,与朝堂官员几无往来。邻里皆赞其仁心仁术…”

“够了。”林燮打断,手指敲击着桌面,“太干净了,像被人精心修饰过。一年前?三月初?”他捕捉到某个时间点,那正是朝中一波不大不小的清洗之后不久。

“是。属下也觉蹊跷,但明面上确实查不出任何错漏。”

“查不到,就是最大的错漏。”林燮冷声道,“一个身怀如此绝技之人,背景岂会这般简单?继续查,往深里查,江南那边也派人去核实。”

“是。还有…烟雨楼那边,表面是乐坊,背后东家似乎与宫里某位退下来的老公公有牵扯,关系网复杂,常有权贵出入,一时难以探清虚实。”

“宫里?”林燮眼神更沉。他拿起关于张承案的卷宗,上面记载了对其府邸的秘密搜查结果:“张承府中账册有大量不明银钱往来,标记诡异,经手人似与军器监有关。而那名车夫,据其家人称,近日常常晚归,身上沾有酒气和…脂粉香气,似乎多次出入烟雨楼。”

一条模糊的线,似乎隐隐约约地将烟雨楼、鸩毒、张承之死、军械联系了起来。

林燮起身,决定再去会一会那位看似无懈可击的萧先生。他以询问伤者病情为由,再次来到厢房。

萧然开门,见他深夜前来,并不意外,侧身让他进入。

“先生的病人,情况如何?”林燮在桌边坐下,目光扫过房间。一切整洁如常,唯有桌上一本书倒扣着,似是刚刚翻阅。

“伤势已稳,但神识未清。若能熬过明日,生机便大一分。”萧然答道,语气平和,为他斟了一杯温水。

“先生妙手。”林燮状似随意地拿起那本倒扣的书——《本草拾遗》,并非医经,而是杂记野史类,“先生好雅兴。”

“闲来无事,聊作消遣。”萧然神色不变。

林燮放下书,忽然道:“今日那车夫醒来片刻,又说了几个字。”他紧紧盯着萧然的眼睛,“烟雨楼。”

房间内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萧然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片刻的神情:“哦?京城第一乐坊?莫非那张大人生前是那里的常客?倒是…风雅。”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讨意味,“大人也对那等地方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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