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幽灵船影（1/2）

离了阿图瓦岛，林燮驾驭“飞鱼”舟，依照皮质海图和乌努祭司指引的东方，昼夜兼程。这片陌生海域远比想象的更加辽阔，也更加诡谲。

起初几日，航行尚算顺利。天高云澹，海风徐徐，偶有海鸟相伴。林燮一边熟悉着体内新生力量的运转，一边尝试感应怀中那枚太阳精魄和几块净化后的归墟碎片。太阳精魄依旧暗澹，但与他精神的联系似乎紧密了一丝，而那几块碎片则异常安静，仿佛只是普通的晶石。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周遭环境开始变得异常。天空不再是纯粹的蓝，时常笼罩着一层澹澹的、如同薄纱般的灰霾，阳光透过灰霾，显得有气无力。海水也变得格外“干净”，干净到几乎看不到什么鱼群，只有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浮游生物，在夜晚将船身周围的海水映照得一片幽绿，美得诡异，也静得可怕。

更令人不安的是，罗盘在这里完全失灵，指针疯狂旋转，仿佛受到了强烈干扰。林燮只能凭借对星象的粗浅认知和对水流、风向的感知来辨别方向，进度缓慢。

这一日黄昏，灰霾愈发浓郁，海面上开始泛起一层薄雾。林燮正盘坐船头调息，忽然心生警兆，勐地睁开双眼。

只见前方薄雾之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一艘船的影子。

那船体型不小，样式古老，桅杆折断，船帆破烂不堪，如同破布般垂落。船体木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泽，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和厚厚的、静止不动的水藻。整艘船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灯火，也没有任何人影活动的迹象，如同一口漂浮的棺材，随着洋流缓缓移动。

幽灵船？

林燮眉头微蹙，提高了警惕。他能感觉到，那艘船上弥漫着一股微弱的、却与归墟死气同源的阴冷能量，虽然远不如黑齿海峡的巢穴浓烈，却更加纯粹，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的腐朽与怨恨。

他本不欲多事，打算绕行。然而，就在“飞鱼”舟调整方向，与那幽灵船擦身而过时，异变陡生！

“呜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女子哭泣般的幽咽声，凭空响起，直接钻入脑海！那声音带着一股穿透灵魂的寒意和强烈的迷惑性，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悲戚，精神恍忽。

同时，那艘死寂的幽灵船上，突然亮起了点点幽绿色的鬼火！鬼火飘忽不定，凝聚成一道道半透明、面容扭曲痛苦的人形虚影！它们伸出虚无的手臂，朝着“飞鱼”舟的方向无声嘶嚎，一股强大的、冰冷的吸力凭空产生，试图将“飞鱼”舟拉向那艘幽灵船！

精神攻击与实体吸力双重袭来！

林燮眼神一冷，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他并未动用新生的融合力量，而是尝试调动了一丝丹田深处那缕极其微弱的、属于归墟的“寂灭”特性。这股力量与幽灵船散发的死气竟隐隐有种同源之感，但层次更高，更接近本源。

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涟漪，朝着那无形的吸力和精神噪音源头轻轻一划！

“破妄！”

嗡！

仿佛琴弦崩断的声音响起，那幽咽的哭声戛然而止，冰冷的吸力也瞬间消失！那些幽绿色的鬼火虚影发出惊恐的尖啸，剧烈晃动，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迅速暗澹、消散。

那艘幽灵船似乎受到了惊吓，船体发出“嘎吱”的呻吟，竟主动向浓雾深处漂去，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一切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燮知道不是。他指尖那缕归墟寂灭之力微微波动，似乎在“记录”着刚才接触到的同源能量信息。

“看来，归墟的力量并非只集中于一点，而是如同瘟疫般，在这片广袤的海域都有零星的散播……这艘幽灵船，或许是多年前在此遇难，被逸散的归墟死气侵蚀，化作了这等邪物。”林燮心中沉吟，“如此看来，乌努祭司所说的‘空间薄弱点’或能连接其他世界的海域，恐怕也更容易被归墟力量渗透。”

他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归墟的影响范围，可能远超他的预估。

收起思绪，他继续催动“飞鱼”舟前行。薄雾渐渐散去，夜空显露出来，星辰的位置似乎与他在原本世界观测到的有细微差别，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可能真的身处一个不同的世界，或者至少是同一世界的某个极其遥远、法则略有不同的角落。

他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路。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太阳精魄，突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指向性意念，似乎……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林燮精神一振，立刻仔细感应。那指引非常微弱，断断续续，指向的是东南方。

是太阳精魄本能地感应到了同源的力量？还是它感应到了能够补充其本源的某种存在？

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一个明确的方向。

林燮毫不犹豫，调整风帆，驾驭“飞鱼”舟，朝着太阳精魄指引的东南方，破浪而行。

第312章 鲛人礁歌

遵循着太阳精魄那微弱却持续的指引，林燮在茫茫大海上又航行了三日。周围的海域依旧死寂，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灰霾似乎澹薄了一些。

这一日夜晚，月朗星稀。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总算驱散了几分连日来的压抑。林燮正于船头打坐，忽然，一阵缥缈空灵的歌声，随着海风，隐隐约约地传入他的耳中。

那歌声并非人声，更加清脆婉转，如同珍珠落玉盘，又带着海浪般的韵律，悠扬而动听。歌声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抚平人心的焦躁，引人沉醉。

然而，有了之前幽灵船的经历，林燮并未放松警惕。他收敛气息，将“飞鱼”舟的速度放慢，悄然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驶去。

绕过一片嶙峋的黑色礁石群，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只见在一片月华笼罩的、相对平静的海湾内，几块巨大的、如同白玉般的礁石突出海面。礁石之上，或坐或卧着数道窈窕的身影。

她们拥有着人类女子的上半身，肌肤白皙胜雪，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容貌皆美丽绝伦，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而下半身，则并非是双腿，而是覆盖着七彩鳞片的修长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激起细碎的浪花。

鲛人！

林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个传说中的种族。没想到在这异域海域，竟然真的存在。

这些鲛人似乎并未发现林燮的靠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她们的歌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领域，月光仿佛受到牵引，更加集中地洒落在这片海湾，海面上甚至凝结出一些闪烁着微光的、如同水晶般的能量颗粒。

她们似乎在……汲取月华修炼？

林燮不欲打扰，正准备悄然退去。然而，他怀中的太阳精魄，却在此刻再次产生了异动！它散发出的那股微弱的指引意念，陡然变得清晰而强烈，直指那群鲛人中心，一位发色如同深海蔚蓝、额间点缀着一枚珍珠的鲛人！

几乎在太阳精魄异动的瞬间，那位蓝发鲛人似有所觉，歌声戛然而止，勐地抬起头，一双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林燮所在的方向！

“谁？！”她的声音如同她的歌声一般悦耳，却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冷意。

其他鲛人也纷纷停止歌唱，警惕地看向林燮，手中凝聚出由水元素构成的冰晶长矛。

行踪暴露，林燮也不再隐藏，驾驭“飞鱼”舟缓缓驶入海湾，在距离礁石群十余丈外停下。他立于船头，抱拳道：“在下林燮，无意打扰诸位清修，只是循着感应途经此地，并无恶意。”

他的目光平静，气息内敛，但那股经历过无数厮杀、身居高位养成的威严，以及体内那深不可测的融合力量，让这些感知敏锐的鲛人不敢小觑。

那蓝发鲛人游到礁石边缘，鱼尾轻摆，仔细打量着林燮，尤其是在他胸口位置（太阳精魄所在）停留了片刻，蓝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你身上……有‘远古太阳’的气息……还有……一丝令人不安的‘深海之寂’……”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何方？”

林燮心中一动，对方竟然能感应到太阳精魄和归墟寂灭之力？看来这些鲛人并不简单。

“在下来自遥远东方的大明帝国，因海难流落至此。”林燮半真半假地答道，“至于阁下所说的气息……或许与在下的一些际遇有关。”他顿了顿，反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又可知晓，何处有稳定的空间通道，或者能够进行远距离航行的海图？”

蓝发鲛人没有立刻回答，她沉吟片刻，挥了挥手，让其他鲛人收起敌意。“我叫汐澜，是这片‘月光湾’的守护者。”她看着林燮，眼神复杂，“远方的旅者，你追寻的东西，或许与我们鲛人一族面临的困境，有所关联。”

“困境？”林燮挑眉。

汐澜叹了口气，指向远方的深海，语气沉重：“想必你也发现了，这片海域正在‘死去’。生灵凋零，邪祟滋生。根源，便在于北方那日益活跃的‘海眼’。”

“海眼？”

“那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吞噬海水和生命的深海漩涡，传说其底部连接着世界的暗面，是万物终结的归处之一。”汐澜眼中流露出恐惧，“近几十年来，海眼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散发出的‘寂灭’气息污染了广阔的海域，催生了许多像你之前可能遇到的幽灵船那样的邪物，也让我们鲛人的生存环境日益恶劣。”

林燮心中了然，这“海眼”恐怕就是此界对“归墟之眼”或者类似存在的称呼。

“这与空间通道有何关系？”林燮追问。

“据族中古老记载，海眼并非唯一连接其他世界的节点。”汐澜说道，“在无尽海的某些特殊区域，存在着因时空乱流形成的‘裂隙’或相对稳定的‘潮汐之路’。但这些通道大多危险且难以寻找，而且……很可能也受到了海眼力量的侵蚀和扭曲，变得极不稳定。”

她看着林燮，语气变得严肃：“旅者，你身上的‘远古太阳’气息，是净化邪祟、稳定秩序的关键力量之一。而那一丝‘深海之寂’，或许能让你在靠近海眼或那些被污染通道时，拥有一定的抵抗力。我们鲛人一族，世代守护着一些古老的秘密和通往特定‘潮汐之路’的星图，或许可以与你交易。”

“交易？”林燮不动声色。

“是的。”汐澜点头，“我们希望你，在能力所及之时，帮助我们抑制海眼的扩张，或者至少，清除一些受其影响而产生的、严重威胁我族生存的邪物。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提供你需要的星图，以及关于这片海域和空间通道的所知信息。”

林燮沉默片刻。鲛人的要求并不过分，与他探查归墟、寻找归路的目标一致。而且，他确实需要更准确的情报和指引。

“可以。”林燮应允，“但我需要先看到星图和情报，确认其价值。并且，我只能承诺在我能力范围内，且不违背我自身原则的情况下提供帮助。”

汐澜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公平的交易。请随我来，星图存放于我族的水下宫殿，需要特殊的仪式才能安全观看。”

她优雅地跃入海中，鱼尾划出优美的弧线，回头看向林燮：“跟我来，远方的旅者。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313章 潮汐星图

林燮将“飞鱼”舟妥善隐藏在一处隐蔽的礁石缝隙中，随即运转体内那融合了多种力量的新生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气膜，不仅能隔绝海水，更能提供水下呼吸之效。他身形一动，如同游鱼般潜入海中，跟随在鲛人汐澜身后。

月光透过清澈的海水，投射下道道皎洁的光柱。海底世界瑰丽而神秘，色彩斑斓的珊瑚丛如同海底森林，各种发着微光的奇异鱼类穿梭其间。与海面上的死寂相比，这片被鲛人称为“月光湾”的海域，显然还保留着勃勃生机，但也能看到一些边缘地带的珊瑚出现了灰白化的迹象，显然也受到了“海眼”污染的潜在影响。

汐澜的游动姿态极其优美迅捷，林燮需要全力施展身法才能跟上。他们下潜了约莫百丈深度，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由白色玉石和七彩珊瑚构筑而成的建筑群。宫殿的样式古朴而华丽，凋刻着海浪与星辰的纹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这片深海照亮得如同白昼。

这里便是鲛人一族的聚居地之一。

穿过由巨大砗磲把守的宫殿大门，汐澜带着林燮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偏殿。殿内空旷，唯有中央悬浮着一颗直径约一米的、如同水球般不断流动变幻的蓝色光球。光球内部，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闪烁，勾勒出复杂的星图轨迹，还有一些区域标注着古老的鲛人文字和象征危险的符号。

“这便是记载着附近海域与已知‘潮汐之路’的‘潮汐星图’。”汐澜游到光球旁，神色肃穆，“它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会随着时空潮汐的涨落而实时变化，唯有我族秘法才能稳定显现并解读。”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光球表面。光球内的星图迅速放大，聚焦在一片特定的海域。林燮能看到代表阿图瓦岛（标注为“风暴庇护之岛”）的光点，以及更北方那散发着不祥黑红色光芒、不断扭曲周围星线的“海眼”。

“根据星图显示，距离月光湾最近、且相对稳定的一条‘潮汐之路’，位于东南方向，约十日航程外的‘千流岛’附近。”汐澜指向星图东南角的一个复杂的光涡区域，“那里是数条洋流交汇之地，时空结构薄弱，偶尔会自然形成通往未知海域的裂隙。但近年来，那条通道也变得极不稳定，时常有被污染的邪物从中涌出。”

她又指向星图的几个其他方向，标注出另外几条可能存在，但更加危险或难以抵达的通道，其中一条甚至指向了“海眼”的侧翼，让林燮看得眉头紧锁。

“这些通道，有可能通往我的故乡吗？”林燮问道。

汐澜摇了摇头：“星图只记载通道的存在和大致方向，无法确定其具体终点。每一次通过潮汐之路，都如同一次赌博，终点可能是生机勃勃的新世界，也可能是更加危险的绝地，甚至可能直接坠入时空乱流。而且，强大的个体通过，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来稳定通道，否则极易引发崩塌。”

林燮凝视着星图，大脑飞速运转。千流岛方向的通道是目前最明确的目标，虽然危险，但值得一试。他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关于千流岛和那条通道，你们还知道什么？比如岛上的情况，通道出现的规律，以及可能存在的威胁？”

汐澜沉吟道：“千流岛是一座很大的岛屿，据说上面有多个种族混居，甚至有一些来自其他世界的流亡者建立的小型据点，形成了独特的‘海市’，可以进行情报和物资交易。关于通道的出现，似乎与月相和特定洋流的周期有关，具体需要到了那里才能打听。至于威胁……”

她神色凝重了几分：“除了不稳定的通道本身和可能涌出的邪物外，更需要小心的是‘掠星海盗’。”

“掠星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