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朝堂惊变(1/2)
黑匣中的秘辛如同惊雷,在林燮与萧然心中炸响。白莲教“窃天”计划的真相,以及那可能隐藏在宗室之中的当代“容器”,让整个局势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与凶险。
然而,未等他们消化这惊天信息,并制定出下一步行动计划,朝堂之上的风暴,已抢先一步向他们席卷而来。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宫中便传出太后懿旨,召集群臣,于太和殿举行大朝会。旨意中特意点名,命太保、锦衣卫指挥使林燮,及客卿萧然,务必出席。
这道旨意来得突然,且意味深长。林燮与萧然秘密回京的消息,显然并未完全瞒过某些人的耳目。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肃立。年幼的皇帝朱载垕高坐龙椅,但明显精神不济,带着怯懦。圣母皇太后刘氏垂帘坐于其后,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透过珠帘传来的目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她的兄长,承恩公刘守义,身着簇新的朝服,立于勋贵班首,志得意满。
林燮与萧然身着正式官服,步入大殿时,立刻感受到了无数道含义各异的目光。有关切,有担忧,有敬畏,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与冰冷的审视。
朝议伊始,并未如往常般先议军政要务。刘守义率先出班,手持玉笏,声音洪亮:
“陛下,太后娘娘!臣有本奏!”他目光扫过林燮,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太保、锦衣卫指挥使林燮,前番虽平定庆王之乱有功,然其恃功而骄,目无君上!未经陛下与太后明旨,擅离京畿重地,远赴西北,挑起边衅,致使西北军心不稳,边关震动!此乃其一!”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高昂:“其二,林燮执掌锦衣卫,监察天下,却纵容属下,罗织罪名,构陷忠良,致使朝堂空虚,百官惶惶!其心叵测,其行可诛!臣恳请陛下、太后,罢黜林燮所有官职,交由三法司严加审讯,以正朝纲,以安天下!”
这番指控,条条狠辣,直指林燮擅权、跋扈、祸乱朝纲,几乎是要将其置于死地!
刘守义话音一落,其党羽御史、言官纷纷出列附和,言辞激烈,仿佛林燮已是十恶不赦的国之巨蠹。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高拱等较为正直的官员面露忧色,想要出言辩驳,但在太后明显偏向刘守义的情况下,一时也难以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燮身上。
林燮面色平静,仿佛那些恶毒的指控与他无关。他缓缓出班,并未看刘守义,而是直接面向珠帘后的太后,躬身道:
“太后娘娘,陛下。刘公所言,臣,不敢苟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臣赴西北,非为擅启边衅,乃为追查谋害先帝之真凶,铲除祸乱社稷之根源——白莲妖教‘菩提’组织!”林燮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此事,臣离京前已有密奏呈送内阁与司礼监备案!何来‘擅离’之说?”
他目光转向刘守义,冷声道:“至于构陷忠良?刘公所指,可是庆王朱宸钧、次辅张居正、司礼监陈洪等人?他们勾结白莲教,私蓄军火,密谋造反,铁证如山!莫非在刘公眼中,此等逆臣贼子,也算得上是‘忠良’?还是说,刘公与这些逆党,有何瓜葛,故而在此鸣冤叫屈?”
最后一句,反问得极其犀利,让刘守义脸色瞬间涨红!
“你……你血口喷人!”刘守义气急败坏。
“是否血口喷人,自有公论。”林燮不再理他,再次面向太后,“太后娘娘,臣等在西北,不仅捣毁了白莲教一处重要巢穴,更缴获了关乎社稷存亡的惊天秘辛!白莲教妖人,所图非小,其‘窃天’之谋,已然延续数百年,意图窃取我大晟国运龙气!其当代首脑‘上师’,更是狡诈无比,真身可能就隐藏于宗室之内,图谋不轨!”
“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窃取国运?宗室之内?这消息比庆王谋逆更加震撼人心!
连珠帘后的太后,似乎也微微动容。
“林燮!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刘守义厉声喝道,“什么白莲教,‘窃天’之谋,分明是你为了脱罪,编造出来的谎言!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证据自然是有。”林燮沉声道,“但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宗室清誉乃至国本,臣请求与太后、陛下及内阁重臣,于偏殿密陈!”
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黑匣中的秘密和盘托出,那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和动荡,也会打草惊蛇。
“密陈?我看你是心虚!”刘守义岂能让他如愿,步步紧逼,“有何证据,不能当众展示?莫非你想借此机会,欺瞒太后与陛下,继续构陷他人?”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激烈的争论。刘守义一派咬死林燮拿不出证据就是构陷,要求立刻将其下狱。而支持林燮的官员则据理力争,认为如此大事确需谨慎。
太后始终沉默着,珠帘遮挡,无人能看清她的神色。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一直静立一旁的萧然,忽然上前一步,朗声道:
“太后娘娘,陛下。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草民萧然,愿以性命担保。白莲教‘窃天’之谋,确有其事。其证据,就在我等从西北带回之物中。然此物涉及诡异禁制,需特定条件方能开启示人,仓促公开,恐有不测。且……”
他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扫过刘守义及其党羽:“……且据我等调查,白莲教势力盘根错节,其渗透之深,恐远超想象。或许……这朝堂之上,就有其耳目内应。若当众展示关键证据,只怕会惊动隐藏更深之元凶,使其有所防备,反而误了大事。”
萧然这番话,声音清越,逻辑清晰,更是含沙射影,直指刘守义等人可能是白莲教内应!
顿时,不少官员看向刘守义的目光,都带上了惊疑与审视。
刘守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然:“你……你一介布衣,安敢在此狂言污蔑朝廷重臣?!”
朝会彻底陷入了混乱与对峙。
最终,珠帘后的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不容置疑:
“够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林爱卿之功,朝廷自有公论。然刘爱卿所奏,亦非空穴来风。”太后的声音缓慢而清晰,“此事关系重大,确需谨慎处置。着林燮、萧然,将所谓证据,封存送至内阁,由首辅高拱、哀家及宗人府宗正,共同验看。在真相查明之前,林燮暂卸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于府中静候调查,无诏不得出。北镇抚司一应事务,暂由沈墨代管。”
这道懿旨,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偏向明显。林燮被剥夺了实权,软禁府中,而刘守义却未受任何责罚。
“太后圣明!”刘守义及其党羽立刻躬身领旨,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林燮面无表情,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垂落的珠帘,躬身道:“臣……领旨。”
萧然亦默然行礼。
一场朝会,就在这暗流汹涌、胜负未分的诡异气氛中结束。
林燮与萧然,带着那足以掀翻天的秘密,却被暂时困在了这权力的牢笼之中。
而真正的风暴,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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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 第212章 困兽犹斗
林燮被变相软禁于府邸,北镇抚司的权柄暂时移交沈墨代管。这道懿旨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林燮这头猛虎困于笼中。府邸之外,明里暗里多了许多“护卫”,实则是太后与刘守义派来的眼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依附于林燮的势力人心惶惶,而刘守义一党则气焰更加嚣张,开始大肆安插亲信,接管部分原属于锦衣卫的职权,尤其是对京城防务和信息的监控。
然而,林燮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即便身处困局,他依然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府邸书房内,烛火通明。林燮与萧然对坐,面前摊开着京城舆图和各方势力关系图。
“太后此举,看似平衡,实则已偏向刘守义。”萧然分析道,“她或许并非完全相信刘守义,但更忌惮林兄你的权势。借刘守义之手削弱你,符合她巩固自身和外戚地位的利益。”
林燮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冷冽:“刘守义不过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太后身边,或者刘守义身边,是否有‘上师’的人?那份关于‘容器’可能在宗室之中的密报,太后是否知晓?若她知晓,她的态度是否与此有关?”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如果太后也知道“容器”的存在,甚至……如果她自己或者她年幼的儿子,与这“容器”有所关联,或者受到了威胁,那么她的一切行为便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她可能在被迫配合“上师”的计划,清除掉林燮这个最大的障碍!
“我们必须尽快将黑匣中的证据,交给可靠之人验看!”萧然沉声道,“高拱或许可信,但宗人府宗正……难保不与某些宗室有牵连。一旦证据落入‘上师’或其党羽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证据不能轻易交出。”林燮摇头,“在确定验看者绝对可靠之前,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而且,我怀疑,‘上师’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想逼我们交出证据,他好确认我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或者……趁机毁掉证据。”
两人陷入沉思。目前局势,主动出击困难,固守待变又太过被动。
“或许……我们可以故技重施。”萧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引蛇出洞’。”
“如何引?”林燮问。
“刘守义等人如此急于扳倒林兄,无非是怕林兄手中的权力和证据。”萧然道,“我们或许可以……放出一些真假难辨的消息,比如,我们已经掌握了‘容器’身份的确凿证据,正在设法呈送陛下;或者,我们已经破译了白莲教的核心密码,知晓了他们在京城的全部据点……总之,要让他们感到恐慌,感到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便将万劫不复!”
林燮明白了萧然的意思。这是要逼对手自乱阵脚,主动出手!只要对方动了,就必然会露出破绽!
“好!就这么办!”林燮下定决心,“此事需沈墨配合,小心操作,务必将消息精准地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计划定下,通过秘密渠道,指令迅速传达给仍在北镇抚司苦苦支撑的沈墨。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暗地里开始流传一些令人不安的“小道消息”。内容正如萧然所设计,真真假假,虚实难辨,但核心都指向林燮即将拿出决定性证据,彻底掀翻某些大人物。
这些消息果然引起了预期的效果。
刘守义府邸的访客明显增多,且行色匆匆。宫中太后似乎也召见了刘守义数次。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态度变得更加暧昧。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然而,对手的反应,却比林燮预想的更加激烈和直接!
第三日深夜,林燮府邸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甲胄碰撞声!紧接着,府门被粗暴地撞响!
“开门!奉太后懿旨,搜查钦犯!”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外面高喊。
钦犯?林燮眼中寒光一闪!对方竟然敢直接以这种名义上门?看来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林兄,来者不善。”萧然站起身,手中已扣住金针。
“意料之中。”林燮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走吧,去看看他们演的是哪一出。”
两人走出书房,来到前院。只见府门已被撞开,大批身着御前侍卫服饰、但眼神凶狠、气息彪悍的兵丁涌了进来,为首一人,竟是刘守义的儿子,担任着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刘彪!
“林燮!你勾结白莲妖人,图谋不轨!证据确凿!太后有旨,即刻锁拿下狱!”刘彪手持一份明黄绢帛,得意洋洋地喝道。
“证据?”林燮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他,“证据何在?”
“哼!等你到了诏狱,自然让你看个明白!拿下!”刘彪一挥手,那些兵丁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强行拿人!一旦进了诏狱,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看谁敢!”林燮暴喝一声,虽未穿官服,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瞬间爆发,竟让冲在前面的几名兵丁身形一滞!
“林燮!你敢抗旨?!”刘彪色厉内荏地叫道。
“旨意?”林燮冷笑,“谁知你这旨意是真是假?即便为真,无三法司文书,无内阁附议,仅凭你刘彪一张嘴,就想拿当朝太保?谁给你的胆子?!”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兵丁:“尔等身为朝廷官兵,可知擅闯一品大员府邸,伪造旨意,该当何罪?!”
那些兵丁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竟不敢上前。
刘彪见状,又急又怒,猛地抽出腰刀:“反了!反了!给我上!格杀勿论!”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血流成河!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太后懿旨到——!”
只见一名身着司礼监服饰的中年太监,在一小队真正御前侍卫的护卫下,快步走入府中。他手中捧着一卷新的懿旨。
刘彪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第二道懿旨。
那太监展开绢帛,朗声宣读:“太后娘娘口谕:承恩公世子刘彪,行为失当,冲撞太保府邸,着即刻带回府中,闭门思过!一应人等,立刻退出林府,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明显是来息事宁人的!
刘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甘地瞪了林燮一眼,但在真正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只得悻悻地带人退走。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那传旨太监对林燮微微躬身:“林大人受惊了。太后娘娘让杂家传话,此事乃误会,望大人以大局为重,安心静养。”
林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待所有人离去,府门重新关上,萧然才低声道:“太后……这是在敲打,也是在安抚。她既不想让刘守义做得太过,引发不可控的冲突,也不想彻底将林兄逼反。”
林燮看着重新恢复寂静的庭院,目光深邃:“她是在犹豫。这说明,她并非铁板一块,也并非完全被‘上师’控制。我们……还有机会。”
困兽犹斗,其势更烈。
这一次短暂的冲突,虽然惊险,却也试探出了太后的一些底线和态度。
接下来,就看谁先找到对方的死穴,给予致命一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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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 第213章 金蝉脱壳
刘彪强行拿人失败,太后下旨息事宁人,这看似是林燮的一次胜利,实则将双方的对峙推向了更加微妙的境地。太后既不想林燮继续掌权,又忌惮他狗急跳墙,更担心他手中那未知的“证据”。而林燮被困府中,虽有萧然相伴,沈墨在外策应,但终究是龙困浅滩,难以施展。
必须尽快打破这个僵局!
“刘守义此番行动鲁莽,虽被太后压下,但其除掉林兄之心已昭然若揭。”萧然分析道,“经此一事,他定然会更加小心,下次出手,必是雷霆万钧,不会再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机会。我们留在府中,太过被动。”
林燮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飘落的枯叶,缓缓道:“府外监视严密,如何脱身?”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萧然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们监视的是林燮,而非萧然。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次日,林府传出消息,客卿萧然因连日劳累,感染风寒,病倒了。林燮亲自出面,请求太后允准,派遣太医入府诊治。太后似乎为了显示“恩宠”,很快便派来了一名太医。
太医诊视后,确认萧然确实染病,且需要静养,不宜移动。林燮便顺势请求,让萧然暂居府中养病。太后应允。
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
然而,就在萧然“病倒”的第三天夜里,林府后院一处偏僻的角门被悄悄打开。一道身着普通家仆服饰、低着头、身形与萧然有七八分相似的身影,在一个心腹老仆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府邸,迅速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而林府内,萧然的房间里,烛火昏暗,床榻上帷幔低垂,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正在安睡。门外,仍有“护卫”在忠于职守地监视着。
金蝉,已然脱壳。
出府的那道身影,自然就是乔装改扮的萧然。而府内躺着的,不过是一个伪装的人偶和一些制造生病气息的药物罢了。
萧然的目标明确——前往北镇抚司,与沈墨汇合,利用那里的资源和渠道,一方面继续暗中调查刘守义与白莲教勾结的证据,另一方面,尝试破解黑匣中那卷丝绢卷轴上更多的秘密,尤其是关于“容器”的线索。
同时,他们还要设法,将林燮被困和京城危局的消息,传递给可能还在西北沿线搜寻线索的赵千山,以及朝中那些尚且可信的盟友。
夜色中,萧然如同鬼魅,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兵丁,凭借着对京城街巷的熟悉,很快便抵达了北镇抚司后门一处隐秘的联络点。
沈墨早已在此焦急等待,见到萧然安全抵达,这才松了口气。
“萧先生,您终于来了!”沈墨将萧然引入密室,“大人府中情况如何?”
“暂时无虞,但形势紧迫。”萧然言简意赅,“刘守义那边有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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