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舍命相救总关情（2/2）

我惊叫一声，猛地坐起。

屋里漆黑一片，炕头亮着微光，她正蜷缩着身子，似哭非哭，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正要出声，她忽然低声对我说：“二狗，你梦到了什么，对不对？”

我怔住：“梦到啥了？”

她缓缓抬头，泪水顺着脸滑下：“那火，那张脸，是我娘……”

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娘？不是听说早年就……”

“嗯，死了就葬在乱葬岗。”她低声道，“那年打仗，那些乱兵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天我跟爹去山上下地，就娘一人在家，那些天杀的乱兵进村抢粮，进了我家看见我娘竟然……。

临走还一把火烧了房子，我娘被活活烧死在房子里，爹回家看到我娘的尸首，去找那些乱兵拼命，结果也被乱兵害了。

那次死了好多人，因为是横死，都埋在了那乱葬岗，后来人说，乱葬岗下的火，都是他那一批冤魂的怨气。

他们生逢乱世、无辜横死，因为心中有怨不入轮回，最后心智全无，化作人心中所想的样子，成为专门吸人阳气夺人性命的厉鬼。”

她说到这，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二狗，你是不是也梦见过他们？”

我还没回答，门外忽然传来“噗——”的一声闷响。

窗户上映出一团绿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口徘徊。

赵寡妇脸色煞白，哆嗦着低语：“来了……它们来了……”

我心头一颤，冲过去打开门。

一股阴风卷进屋，灯火几乎灭掉。

门外，漫天的鬼火飘荡在雪地上，忽远忽近。

有的飘到窗边，有的停在屋檐下，像在窥视我们。

赵寡妇忽然发出一声低喊：“爹、娘！是你们么？不要找二狗，你们把我带走吧！”

她踉跄着冲出去。

我急忙追上去，阿花也跟着冲了出去，雪地顿时一片短暂的死寂。

那些鬼火顿时化为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我周围绕了一圈，越围越多，然后全都朝我扑来。

“二狗，”赵寡妇拼命去拉我的手，却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推开。

我看到赵寡妇看了我一眼，好像脸上带着解脱的笑，还有说不清的眷恋，猛的朝我身上一扑，我被扑了出去，倒在地上，阿花在我身边疯狂的撕咬着，却什么也咬不到。而她却被一团团的鬼影包围其中，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她的嘴还在动，好像在喊我的名字。

然后，她整个人被那一团鬼影吞没。

鬼影散去，雪地上只剩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我跪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赵寡妇的身体静静躺在雪地上，脸上带着笑意。

天亮后，村里人都来了。

有人说：“这赵寡妇不守妇道命该如此，被冤魂冲体，没救了。”

还有人暗地里指着我，说：“这二狗也真不是个东西，和赵寡妇不清不白的，还搬到一起住，天天关着门还能做啥好事？这乱葬岗的先人都看不见去了，把赵寡妇给带走了。”

我什么都没辩解，只是盯着赵寡妇家门口那串脚印。

风吹过，脚印被雪盖住。

我忽然看到，她屋门上的影子，依然晃着针线的动作。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她也许还没走远，她一直在我身边，因为她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