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凤临北境 莲绽东溟（2/2）

水如妍垂眸敛衽，指尖重新抚上琴弦。

琴音依旧平稳如初，唯有袖中微微发白的指节，泄露了那一瞬间翻涌的心绪。随着琴音流转，一丝若有似无的异香从她袖间悄然逸散，融入了御花园的馥郁芬芳中。

那是临行前——

烛火摇曳的密室内，洛清欢执起水如妍的手。银针寒光一闪，精准地刺破她纤白的指尖，殷红的血珠滴入一个绣着诡异图腾的香囊。

记住，洛清欢的声音低沉而扭曲，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东溟的皇后之位，本该是我的！洛倾城抢走了我的一切——身份、地位，还有那个男人的心...

她指尖反复描摹着香囊上诡谲的图腾，眼底泛起幽光，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这‘醉相思’……是为娘用十年心血喂养出来的。记住，要像春风化雨般，一点点渗透。让天下人眼睁睁看着他情根转移，却寻不出半分端倪。”她忽然压低嗓音，气息如毒蛇吐信，“无药可解，无医可求。任他是真龙转世还是凤裔临凡，只要蚀骨灼心——”冰凉的指尖轻点香囊，“待便是大罗金仙，也逃不过这情劫之苦。”

水如妍凝视着香囊上缓缓渗入的血珠，轻声问道：母亲，您可曾...爱过父亲？

洛清欢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节，眼底寒光凛冽：“爱？你不如去问问他那满院子的莺燕和庶子庶女，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她喉间滚出一串淬毒的笑，“他贪我容颜，图我身份能助他登临大将军之位——而我，正好也需要这条捷径。”指尖深深掐进对方血脉，她俯身逼近耳畔，字字如冰锥刺骨，“情爱是世间最无用的累赘。你只需记住，握紧权柄——”她将香囊狠狠按进对方掌心，“才能把洛倾城剥皮拆骨，让昭凰跪地求饶，让所有轻贱你我之人……永世不得超生。这‘醉相思’，便是你斩向他们的第一柄利刃。”

香囊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芒，那滴血珠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琴音戛然而止。

水如妍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早已不见丝毫伤痕，唯有袖中香囊仍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她抬眼望向不远处正在批阅奏折的沧溟煦，唇边漾开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

表哥客气了。您近日操劳，我也只能抚琴略尽心意...

她声音轻柔似水，指尖却在宽大的袖袍中不自觉地收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母亲说得对。这世间的荣光与权柄，从来不是等来的赏赐，而是亲手夺回的战利品。

忆起少时宫宴那惊鸿一瞥，他于万人中央，风姿灼灼，便在她心底埋下了执念的种子。直至看他黄袍加身，高踞九重，那一刻，她心中蛰伏的野望破土而出——她要当他的皇后。也正是在那一刻，母亲自幼施加于身的、那些严苛到不近人情的“皇后教养”，所有的辛苦与委屈，似乎都找到了意义，都有了归宿。

远处树枝上的璃吻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忽然打了个冷颤，雪白的毛发微微竖起，不安地甩了甩脑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呜。

翌日东溟皇宫 · 傍晚

水如妍“恰好”在沧溟煦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喂鱼。见他走来，她慌忙起身，脚下却“不慎”一滑。

“小心。”沧溟煦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水如妍立刻站稳，迅速收回手，脸颊飞起红晕，眼神慌乱如受惊的小鹿：“表、表哥……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低着头，声音细弱，“多谢表哥。”

说完，几乎是逃离般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留下一个纤细窈窕、我见犹怜的背影。

沧溟煦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鼻尖似乎萦绕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让他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又清晰了一分。他微微蹙眉，压下这怪异的感觉，转身离去。

回到宫中，水如妍指尖轻轻抚过被沧溟煦触碰过的手臂，脸上那份纯真羞涩早已褪得无影无踪。眸中只剩一潭不见底的寒水，唇角却缓缓扬起一丝冰刃般的弧度。

“第二日了，煦哥哥。”她无声低语，每个字都淬着冷静的算计，“我们的未来还长，我有的是耐心，陪你把这出戏……慢慢唱到落幕。”

指尖在袖中缓缓收拢，攥成冰冷的拳。

“至于那些不知死活，妄想靠近你的飞蛾——”她眼底戾气一闪，“便让母亲，为她备好棺材罢。”

北境军营 · 夜

昭凰站在沙盘前，听完青鸾关于军械清点的汇报。

“主子，杨峥如何处置？”白鹤问。

“先留着。”昭凰盯着沙盘上代表北幽王庭的标记，“他背后还有更大的人。传令下去，明日校场，本宫要亲眼看看，北境军的骨头，到底锈没锈透。”

帐外，北风呼啸，卷起千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