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暖流与决意(1/2)
“没事了…没事了…”他反复地、嘶哑地低语,不知道是说给秦昭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秦昭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看着他那泪水与汗水交织的狼狈模样。她的眼神异常虚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但在那深处,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琢磨。
她本想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嘲讽的笑容,就像她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然而,这一次,她的嘴角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再也无法扬起。
监测屏上,那条代表意识的绿线,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地、持续地波动着。
低温舱的另一侧,巨大的合金平台上,白灵厚重的眼皮也在同一时刻颤动起来。
它颈后那狰狞的伤口,在特制药剂和持续低温下,已经停止了渗血和能量侵蚀,覆盖着一层特制的生物凝胶。它庞大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如同滚雷般的低哼。浑浊的瞳孔缓缓睁开,带着巨兽苏醒的威严和重伤后的疲惫。
它的目光首先锁定了旁边保温台上熟睡的幼崽。当看到雪童安稳地蜷缩在季峰怀里(虽然姿势有点奇怪),小小的胸脯均匀起伏时,白灵紧绷的肌肉似乎放松了一些,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低沉呜咽,充满了母性的宽慰。
它的目光随后扫过整个舱室,在维生床上沉睡的秦昭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角落里李桂芳的轮椅上。枯瘦的老人也正看着它,浑浊的眼底带着一种跨越物种的理解和悲悯。白灵巨大的头颅极其轻微地点了点,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信息。
李桂芳枯瘦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如同古老的密码。她腕间的飞鸟烙印,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
基地的生活区走廊,顾凌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指尖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末世里烟草是奢侈品)。他刚刚从“冰窖”出来,秦昭苏醒的消息和白灵恢复的迹象,让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巨石松动了几分。
他透过走廊的观测窗,看着外面依旧肆虐的、将世界涂抹成单调死白的暴风雪。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不久前的景象:季峰抱着雪童,守在秦昭床边,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无声痛哭;秦昭醒来时,看向季峰那虚弱却藏不住复杂情愫的眼神;以及更早之前,在雪原上,秦昭用身体挡在锁链前,季峰那撕心裂肺的怒吼…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悸动狠狠攥住了顾凌的心脏。
他想起冰川救援时,季青瑶透支精神力维持风眼通道,左眼淌下青铜血泪的样子;想起她面对百万青铜尸骸时,那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想起更早的火锅宴上,她为了救养老区的老人,强行发动大范围幻境后虚脱倒下的瞬间;甚至想起很久以前,在东京红雨初降的炼狱里,她那双燃烧着求生与决绝的、让他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的眼睛…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意。从第一次在东金废墟里看到那双燃烧着火焰与冰霜的眼睛,他就知道。但末世的重压、文明的存亡、肩上的责任…如同冰冷的锁链,一层层缠绕着他的情感,让他将那份悸动深埋心底,用冷静和克制筑起高墙。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时候,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标,任何个人的情感都是奢侈和弱点。
但季峰和秦昭的经历,像一道刺破冰层的闪电,狠狠劈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外壳。
看着季峰那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样子,顾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不是对尸潮,不是对严寒,不是对牧者,而是对“失去她”的恐惧。那种恐惧,比任何物理上的死亡威胁都更让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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