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夜市烟火（1/2）

蜀山脚下的夜市，仿佛一条流淌着光与声的温暖河流，裹挟着喧嚣与生机，蜿蜒穿梭于古朴的山道与临时支起的棚架之间。

沈嫣、凌霜寒，外加一个撒欢的林晚，三人以一种极其引人注目的方式融入了这片人潮。

确切地说，是林晚像只初次出笼的小兽，对一切都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在每个摊位前都要驻足片刻，叽叽喳喳地发表评论；

沈嫣则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被林晚拖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各种新奇玩意吸引，只是掌心那抹挥之不去的、微凉柔软的触感，时时提醒着她身边这位“异常”同伴的存在；而凌霜寒，则完美扮演了一个沉默而合格的“挂件”。

的确如沈嫣所观察到的，每经过一个新的摊位，凌霜寒那双清澈的眸子都会例行公事般地扫过去一眼，进行快速的“信息录入”。

卖灵草种子的，目光停留一秒（品类分析，灵气含量低）；卖劣质法器的，目光停留半秒（灵力驳杂，结构不稳，无用）；卖闪烁发光小饰品的，目光停留两秒（光源原理？阵法微缩？于剑道无益，但……亮度尚可）。

然而，大部分时间里，她的视线并没有流连于这光怪陆离的夜市，而是静静地、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专注，落在沈嫣的侧脸上。

她在看什么？或许是在观察沈嫣对不同事物的反应？或许是在分析这位能炼出“九阳融雪丹”的师妹与其他修士的异同？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在这样纷乱嘈杂的环境里，这张时而无奈、时而轻笑、时而对林晚露出嫌弃却又纵容表情的脸，比那些闪烁的灵光和嘈杂的声音，更容易让她进行“信息锚定”，不至于被过量的外界输入淹没。

沈嫣对此毫无所觉。她正分出一半心神应付林晚，另一半心神则在努力适应被凌霜寒牵着手逛街这件极其挑战她认知的事情。

她甚至能感觉到，偶尔因为人流拥挤，两人的手会握得更紧一些，那微凉的指尖偶尔无意识地在她掌心轻轻动一下，带来一丝细微的痒意。

为了驱散那点不自在，沈嫣找了个话题，侧过头问凌霜寒：“凌师姐，以前你没来过山下的夜市吗？”她很难想象，身为蜀山弟子，会对自家山门下的热闹如此陌生。

凌霜寒闻声，将目光从沈嫣的脸上（或许是嘴角沾到的一点糖渍？）移开，看向前方涌动的人潮，摇了摇头，声音平淡：“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或者执行宗门任务。

山下集市偶尔路过，未曾停留。”她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数据对比，“而且，今天这里的人，比之前偶然看到时，要多很多。”

她的语气里没有抱怨，也没有欣喜，只是在陈述一个观测到的事实。

沈嫣了然，笑道：“可能是玄胤前辈寿宴，各宗门来了很多人，大家都想趁机看看蜀山的风土人情，交流一下，或者淘点好东西吧。”

她指了指周围那些明显穿着不同宗门服饰的弟子，“你看，好多都不是蜀山的人呢。”

凌霜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解释。对她而言，人多与否，并不影响她执行“跟随”和“避免走散”的指令，只是需要处理的信息量变大了而已。

就在这时，林晚在一个卖灵食糖果的摊子前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师姐！凌师姐！快来看！这个好像好好吃！”

那摊子上摆满了各种用灵果、花蜜制成的糖果，形状可爱，颜色缤纷，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老者，正用灵巧的手法现场制作着糖画，金色的糖浆在他手下勾勒出飞鸟走兽的形态，引来不少女修和小孩围观。

林晚眼睛都快粘上去了，指着其中一个做成小兔子形状、泛着淡淡粉光的糖果：“我要这个！老爷爷，这个怎么卖？”

沈嫣被拉过去，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糖果，也觉得有几分可爱，正准备付钱，却感觉身边的凌霜寒目光也落在了那糖果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看其他摊位要长了那么一点点。

（内心处理：灵蜜结晶，掺杂低阶宁神花粉末。糖分含量高，能量转化率……尚可。形状模拟生物，无实际意义。视觉吸引力……较强。）

沈嫣心思一动，忽然想起凌霜寒刚才看炸灵果时那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鼻翼颤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笑着对摊主说：

“老伯，要三个。”她指了指林晚要的小兔子，又指了另外一个做成小剑形状、透着薄荷清香的糖果，以及一个最简单圆润、散发着奶香的灵乳糖。

付了灵石，沈嫣将小兔子糖递给眼巴巴的林晚，然后把那枚小剑形状的薄荷糖递到了凌霜寒面前。

凌霜寒看着递到眼前的糖果，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困惑，抬起头看沈嫣，像是在问：这是什么指令？

沈嫣笑着解释道：“尝尝看？蜀山的特产灵食糖果，味道应该还不错。”她看得出，凌霜寒并非对食物完全无感，只是可能从未尝试过，或者从未有人邀请她尝试过。

凌霜寒的目光在糖果和沈嫣的笑脸之间移动了一下，似乎在评估这个指令的合理性。片刻后，她松开了牵着沈嫣的手（沈嫣顿时感觉掌心一空，那点微凉的触感消失了，反而有点不习惯），接过了那枚小剑糖果。

她拿着糖果，并没有立刻吃，而是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的形状、色泽，甚至放到鼻尖极轻地嗅了一下。

（内心处理：结构稳定，灵力波动微弱，成分析出：薄荷、清心草、灵蜜……无毒。）

然后，她才在沈嫣和林晚好奇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瞬间，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甜意的薄荷香气在她口中化开，那感觉很奇怪，不同于灵丹蕴含的纯粹药力，也不同于天地灵气的吸纳，是一种更直接、更……愉悦的感官刺激。

她冰封般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呆愣的眸子，却微微亮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她接着又小小地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地感受着那奇特的滋味和糖粒融化的过程。

（内心处理：味觉传感器反馈：清凉，甜。口感：脆，后转软糯。灵力补充：微弱。综合评价：可接受。信息已记录，归类：非必要但可产生正向反馈的物品。）

“怎么样？凌师姐，好吃吗？”林晚一边咔嚓咔嚓啃着自己的小兔子糖，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凌霜寒咽下口中的糖，点了点头，认真地给出评价：“清凉，甜。能量补充效率低，但口感尚可。”

沈嫣：“……”好吧，这很凌霜寒。

但她看着凌霜寒那双比平时似乎多了那么一丝丝鲜活气的眼睛，心里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将自己那颗简单的灵乳糖也塞进了嘴里，浓郁的奶香顿时弥漫开来。

之后的路程，气氛似乎变得更加微妙地融洽了。林晚依旧活力四射，沈嫣也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主动给凌霜寒介绍一些她觉得有趣的东西。而凌霜寒，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是纯粹的“待机”，更像是一种带着细微好奇的“观察学习”。

她会看着沈嫣给林晚买了一个会发光的蝴蝶簪子插在头上，然后目光在那颤动的翅膀上多停留几秒；

她会看着一群年轻弟子围在一个套圈游戏的摊位上大呼小叫，然后歪着头似乎不理解这种浪费灵力精准度的行为有何意义；

她甚至会在一处卖暖手灵炉的摊子前，被沈嫣拉着摸了摸那毛茸茸的罩子，指尖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时，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奇。

当然，她那学术般的目光和绝世的容貌，也时不时会引起一些小骚动和围观，但往往在她那冰冷又纯粹的眼神扫过去后，大部分人都会自觉地移开视线，不敢过多打扰。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响亮的喝彩声。只见一片空地上，竟有杂耍艺人正在表演。并非凡人杂技，而是掺杂了粗浅灵力运用的把戏——吞吐火灵、御使小型灵宠钻圈、用微风托举彩绸飞舞等等。虽然在这些修士眼里技艺粗浅，但胜在热闹有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林晚立刻拉着两人挤了进去。

表演正到精彩处，一个艺人操控着一只浑身闪烁着电光的小松鼠模样的灵宠，在空中连续穿过十几个燃烧的圈环，引得众人阵阵叫好。

那电光松鼠完成表演后，似乎有些兴奋过头，或者说受到了什么惊扰，突然脱离了艺人的控制，化作一道小小的电光，直直地朝着围观人群这边窜了过来！

它的目标，好巧不巧，正是站在最前面、看得津津有味的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