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迫营业的嫣师妹（2/2）
一件件轻薄柔软、色彩缤纷、缀满了精致绣纹和珠玉的衣裙被不由分说地套在她身上。
“这件水蓝的留仙裙好！衬得仙子肌肤赛雪！”
“哎呀，试试这件海棠红的百褶裙！多娇俏！”
“这套月白色的‘流风回雪’！飘逸出尘！仙子快转个圈看看！”
“还有这个鹅黄的对襟襦裙，配小仙子的年纪正好！”
侍女们七嘴八舌，热情似火。沈嫣像个提线木偶，被她们摆弄着，抬起胳膊，放下胳膊，转身，再转身。
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布料摩擦肌肤的陌生触感，还有那些轻飘飘、层层叠叠的裙摆带来的束缚感，让她烦躁得想发狂。
更让她崩溃的是那些镜子！巨大的水银镜从四面八方映照出她的身影——那个穿着繁复女装、梳着少女发髻（被侍女强行梳的）、身姿纤细、面容绝色，却偏偏一脸生无可恋、眼神凶得像要吃人的“沈嫣”！
每一次看到镜中的自己，沈嫣都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了一下，羞愤欲死。
她无数次想扯掉身上这些“累赘”，无数次想大吼一声“老子是男的”！
可一想到师尊那句轻飘飘的威胁，还有旁边藤椅上那位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识时刻笼罩着试衣间的煞星，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把所有的咆哮都咽回肚子里，憋得眼眶发红。
“这件不错。”苏清寒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沈嫣僵硬地抬头。镜中，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广袖流仙裙。裙摆如同燃烧的云霞，层层叠叠，轻柔飘逸。
腰间束着同色系的丝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线。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银色缠枝莲纹，在光线下流淌着微光。
这套裙子确实极美，将她新生的身段和容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衬得她如同云中走出的精灵。
可在沈嫣眼里，这身衣服无异于最华丽的枷锁。
“就这套，还有刚才试的那几件月白、水蓝、鹅黄的，都包起来。”
苏清寒拍板，干脆利落，“再配几套合身的中衣、小衣（肚兜、亵裤）。”
“小…小衣？！”沈嫣的声调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让她穿抹胸？！还不如杀了她！
苏清寒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
你有意见？沈嫣瞬间哑火，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认命地垂下头，像只斗败了的鹌鹑。
买完了衣服，酷刑并未结束。
苏清寒又拖着生无可恋的沈嫣，走进了隔壁一家珠光宝气、名为“玲珑阁”的首饰铺。
“这个璎珞项圈！嵌的可是深海明珠！”
“这支点翠步摇！灵禽翠羽，流光溢彩！”
“这对羊脂白玉镯！温润通透，最衬仙子气质！”
“还有这发簪、耳珰、禁步……”
掌柜的热情丝毫不逊于霓裳阁。苏清寒依旧是那副“不差钱”的姿态，手指轻点：“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白玉镯，包起来。”
沈嫣麻木地看着那些精巧绝伦、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首饰被装入锦盒。
她感觉自己的脖子、手腕、耳朵都开始隐隐作痛。这些东西戴在身上，还怎么练剑？怎么炼丹？怎么打架？她想象着自己戴着满脑袋珠翠、叮叮当当冲进丹房的样子，只觉得眼前发黑。
终于，采购接近尾声。
苏清寒带着焕然一新（被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很贵”、“我是娇弱仙女”气息的沈嫣，以及抱着一大堆包裹、兴奋得小脸通红的林晚，回到了灵枢峰顶属于沈砚（沈嫣）的独居小院。
苏清寒将一大堆包裹随意丢在沈嫣房间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回身，看着杵在门口、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浑身散发着抗拒气息的新晋“小师妹”，难得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
“以后，你便住这里。身份，是我的记名弟子，沈砚的堂妹，沈嫣。”
她顿了顿，欣赏着沈嫣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彻底熄灭，被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取代，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沈砚归期未定，他丹房里的东西，你若有兴趣，可以随意取用。
当然，若再炼出什么……有趣的丹药，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为师。”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嫣一眼，仿佛在说“我很期待你的下一次作品”。
然后便施施然转身，只留下一阵清冷的幽香，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吩咐：“晚晚，教教你师姐，如何做个‘得体’的姑娘。”
林晚响亮地应了一声：“遵命！师尊！”随即像只欢快的小鸟扑到沈嫣身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跃跃欲试：
“嫣师姐！快进来！我帮你梳妆打扮！保证让你美得让百花都失色！”
房门被林晚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
沈嫣看着堆满桌案的新衣服、新首饰，再看看镜子里那个穿着烟霞色流仙裙、美得惊心动魄却无比陌生的自己。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荒谬感席卷了她。她认命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无奈：“随…随你吧。”
然而，当林晚真的开始兴致勃勃地帮她整理那些繁复的衣裙，试图给她戴上那支看起来就很重的点翠步摇，并且拿起一条绣着并蒂莲的、柔软得不可思议的丝绸肚兜时……
沈嫣那刚刚压下去的羞愤和抗拒瞬间又炸了！
“等等！这个…这个我自己来！”她手忙脚乱地抢过那件小衣，脸涨得通红，像捧着个烫手山芋。
“哎呀师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女孩子嘛！”林晚不以为意，又拿起一条配套的丝绸亵裤，“这料子可舒服了，是冰蚕丝的，冬暖夏凉……”
“住手！”沈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死死护住自己的“防线”，“我…我自己穿！你…你告诉我怎么穿这些裙子就行！”
她指着桌上那堆看起来层层叠叠、结构复杂得堪比法阵的女装，声音都在发颤。
比起被迫穿上这些，让她在一个“真·小姑娘”面前换贴身衣物，那才是真正的凌迟！
林晚看着她师姐那副如临大敌、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好啦好啦，”她忍着笑，拿起那件烟霞色的流仙裙，“不逗师姐了。
来，我教你，这个系带是这样穿的……这个束腰要这样绕……这个披帛要这样搭……”她一边讲解，一边笨拙但认真地给沈嫣示范着。
沈嫣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林晚摆弄着那些丝带、束腰、披帛。
每一次肌肤接触到那些陌生的、柔软的织物，每一次感受到那些束缚和累赘，都让她眉头紧锁，浑身不自在。
那支被林晚强行插在她发髻上的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垂下的流苏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更让她烦躁不已。
“好了！”林晚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作品”。
镜中的少女，云鬓轻挽，步摇微颤，一身烟霞流仙裙衬得肤光胜雪，身姿窈窕，眉眼间那份天然的精致被华服珠饰放大到了极致，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
只是那仙子眼中，没有丝毫仙气，只有满满的别扭、生涩，和一种极力压抑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暴躁。
“师姐真好看！”林晚真心实意地赞叹，小脸上满是成就感。
沈嫣看着镜子里那个美得让她自己都晃神的陌生少女，再低头看看身上这身累赘的行头，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试着迈了一步。
“嘶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沈嫣低头，只见那宽大的、飘逸的裙摆，被她下意识迈开的、属于“沈砚”习惯的大步，直接踩在了脚下，裙角边缘被扯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林晚：“……”
沈嫣：“……”
空气凝固了一瞬。
沈嫣默默地把脚挪开，看着那道碍眼的裂口，又抬头看看镜子里那个穿着华丽囚服的自己，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终于彻底淹没了她。
她认命地、长长地、又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觉悟，看向旁边一脸心疼（主要是心疼裙子）的小师妹，声音干涩：
“晚晚……这裙子……怎么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