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师讲学(2/2)

陈阳落下一子,轻声道:“大师所言极是。道家讲‘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佛家讲‘慈悲渡世’,儒家讲‘仁者爱人’。看似殊途,实则同归。”

慧实大师捻动佛珠,笑道:“陈掌门看得通透。佛道儒三家,如三足鼎立,缺一不可。佛家修心,道家修身,儒家济世,若能取其精华,便是人间至理。”

陈阳沉吟片刻:“大师所言甚是。但晚辈有一疑惑,佛家讲‘空’,道家讲‘无’,儒家讲‘有’,三者如何调和?”

慧实大师呵呵一笑,指向棋盘:“你看这棋局,黑子为阴,白子为阳,看似对立,实则共生。佛家的‘空’,是看破执念;道家的‘无’,是顺应自然;儒家的‘有’,是经世致用。三者并非对立,而是境界的不同层次。”

他拾起一枚黑子,轻轻落下:“譬如这枚棋子,若执着于胜负,便是‘有’;若超然于输赢,便是‘无’;若连棋盘都看破,便是‘空’。但最终,棋还是要下的。这便是儒家的‘入世’。”

陈阳若有所思:“所以,真正的‘道’,应是佛家的心性、道家的境界、儒家的实践,三者合一?”

慧实大师颔首:“不错。佛家修心,让人不迷;道家修真,让人不执;儒家修德,让人不堕。三者结合,方为圆满。”

他顿了顿,又道:“譬如你昨日与隐剑仙一战,若只执着于胜负,便是落了下乘;若超然物外,便是道家境界;若心怀苍生,不惜以身犯险保护他人,便是儒家精神。”

陈阳苦笑:“大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情急之下,本能反应。”

慧实大师摇头:“本能最见本性。你为护李施主甘愿涉险,这便是‘仁’;与隐剑仙论剑时不卑不亢,这便是‘义’;战后不怨不恨,这便是‘恕”,儒家五常,你已得其三。”

陈阳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那佛家的‘慈悲’与道家的‘无为’,又该如何平衡?”

慧实大师微微一笑:“慈悲不是滥善,无为不是懈怠。佛家讲‘随缘不变’,道家讲‘无为而无不为’,看似矛盾,实则一体。譬如你救祝文彬,是慈悲;但若他执迷不悟,你也不会强求,这便是随缘。道家讲‘顺势而为’,你与隐剑仙一战,明知不敌仍全力以赴,这便是‘无为而无不为’。”

陈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所以,真正的修行,是佛家的心、道家的境、儒家的行,三者圆融无碍?”

“正是。”慧实大师含笑点头,“佛家让你看破,道家让你超脱,儒家让你担当。看破才能超脱,超脱才能更好地担当。”

他指向窗外云海:“你看这云,聚散无常,似有还无。这便是道家的‘自然’;但云终究要化雨润物,这便是儒家的‘济世’;而云本身并无执着,这便是佛家的‘空性’。”

陈阳长舒一口气:“听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飞机降落在燕京国际机场时,已是中午。

慧实大师和祝文彬跟随陈阳夫妇并肩走出航站楼,寒风凛冽。

远处,华立财团的黑色迈巴赫早已等候多时。

慧实大师双手合十,朝陈阳和李曌旭微微颔首:“陈施主,李施主,老衲还要去弘法寺讲经,就此别过。”

陈阳回礼:“大师慢走。”

祝文彬跟在慧实大师身后,独眼微垂,神态恭敬。临行前,他回头看了陈阳一眼,嘴唇微动,终究没有出声,只是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跟随慧实大师离去。

机场外的寒风裹挟着尘沙,司机早已下车等候,见李曌旭出来,立刻上前拉开车门。

陈阳却站在原地没动,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望向远处。

“上车。”李曌旭站在车门旁,语气不容置疑。

“你先走吧。”陈阳淡淡道,“我还有点事。”

李曌旭皱眉:“什么事?”

“吃饭。”

“外面不干净,回去吃。”

陈阳摇头:“不用,我随便找个地方解决。”

李曌旭盯着他看了几秒,冷笑一声,“啪”地关上车门,对司机道:“你先回去。”

司机一愣:“李总,那您……”

“我跟他走。”李曌旭大步走到陈阳身边,双臂抱胸,“带路。”

陈阳无奈:“你干嘛跟着?”

“我乐意。”李曌旭挑眉,“怎么,我不能吃外面的饭?”

陈阳知道拗不过她,只好转身朝机场外的街道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嘈杂的人群,拐进了一条老旧的胡同。

胡同里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是低矮的平房,灰瓦屋檐上积着未化的雪。巷子深处飘来一阵油香和酱卤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李曌旭踩着高跟鞋,走得有些艰难,但语气依旧冷傲。

陈阳头也不回:“嫌脏可以回去。”

李曌旭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胡同尽头,拐角处立着一块木招牌,上面用朱漆写着“广和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颇有古意。

门楣上挂着一对红灯笼,风吹过时微微摇晃,映得门前的积雪泛着淡淡的红光。

陈阳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茶香和檀木气息。

戏楼内光线昏暗,几张八仙桌零零散散地摆着,桌上摆着茶壶和瓜子碟,几个老人正慢悠悠地喝茶听戏。

台上,一个青衣正咿咿呀呀地唱着《锁麟囊》,水袖轻甩,身段婉转,唱腔清亮如珠落玉盘。

“哟,这不是陈先生吗?”柜台后,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抬起头,眉眼间透着精明。她穿着暗红色的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一对翠玉镯子,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老板娘。”陈阳点头致意,“生意不错。”

老板娘笑吟吟地迎上来,目光在李曌旭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位姑娘是?”

“我夫人。”陈阳简短道。

老板娘“哎哟”一声,连忙作揖:“原来是陈夫人,失礼失礼!快请坐!”

李曌旭微微颔首,跟着陈阳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

老板娘亲自端来一壶碧螺春,又摆上几碟点心:“陈先生难得来,今天给您上好的龙井,还有刚出炉的豌豆黄。”

陈阳道了谢,等老板娘走远,才低声道:“这里是江湖情报中心‘听风楼’的据点,老板娘姓柳,外号‘柳三娘’,是百晓生的遗孀。”

李曌旭挑眉:“百晓生?那个号称‘天下事尽在耳中’的江湖包打听?”

“对。”陈阳点头,“百晓生死后,情报网由柳三娘接手。不过现在不比当年,消息没那么灵通了。”

李曌旭环顾四周,戏台上仍在唱着《锁麟囊》,台下的老人们听得入迷,时不时跟着哼两句。

角落里,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正低头看报纸,桌上放着一壶酒;另一边,两个年轻人低声交谈,手里捏着几张泛黄的戏票。

“看着就是个普通戏院。”李曌旭淡淡道。

陈阳笑了笑,伸手在桌底轻轻一按,桌面上突然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他取出纸条,看了一眼,随即揉碎丢进茶碗里。

“规矩。”他解释道,“想打听消息,先看暗格里的题目,答对了才有资格问。”

李曌旭好奇:“题目是什么?”

“《霸王别姬》里,虞姬自刎时唱的是哪一段。”

“这有何难?”李曌旭轻哼一声,“‘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陈阳点头:“答对了,待会儿柳三娘就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