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殊途同归(2/2)

周知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眸闪烁着狡黠而炽热的光芒,凑到他耳边,用气声低语,带着一丝大胆的诱惑:“亲爱的……我突然好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的脸颊更红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某种郑重的期待和爱意的宣言。

陈阳微微一怔,对上她认真而期待的目光。他沉默了几秒,眼神深邃而复杂,有怜惜,有责任,更有对未来的审慎考量。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无法向她解释妻血咒的定时发作如同悬顶之剑,无法解释玄门整合的惊雷刚刚炸响、江湖暗流汹涌,无法解释窥天镜中的末日景象……这些沉重的枷锁,让他无法承诺一个安稳的未来。他不能让自己的血脉,在如此不确定的风暴中降临。

周知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很快被理解和更深的情意取代。她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绝非推诿。她重新依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嗯,听你的。我等你。无论多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更多的是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

两人静静地相拥片刻,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办公室外的繁华世界仿佛被隔绝,只剩下这一方静谧的天地。

温存的时间总是短暂。

陈阳看了看腕间的「千机锁」,轻轻拍了拍周知的背:“该走了,去高铁站。”

周知恋恋不舍地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领,眼神温柔似水:“我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你忙你的。”陈阳阻止了她,“有司机送我。”

周知坚持将他送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关闭前,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充满眷恋的吻。

……

燕京南站,人流如织。

巨大的穹顶下,广播声、脚步声、行李箱滚轮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陈阳只带了一个简单的黑色旅行袋,步履从容地走向候车室。

他刚走进光线明亮环境相对安静的候车区,目光便微微一凝。

不远处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两个身影。

一人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羊绒大衣,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矜持与疏离,正是王渊。他正端着一次性纸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另一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眉眼间依稀可见军人世家的硬朗轮廓,只是眼神略显阴郁和紧绷。陈阳认得他,严格,前任东部大军区副参谋长严铁山的儿子。严铁山因与王家勾结,被陈阳以雷霆手段“杯酒释兵权”,强制提前退休。

王渊显然也看到了陈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随即迅速被一种公式化的带着距离感的笑容取代。

陈阳神色平静,步履未停,径直走了过去。

“王少,严先生,这么巧。”陈阳主动开口,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仿佛只是遇见两位普通熟人。

王渊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加深了些,也伸出手:“陈司长,确实巧。你这是……南下公干?” 他的目光扫过陈阳简单的行李袋。

严格也紧跟着站起来,身体绷得笔直,看向陈阳的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敬畏、忌惮、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最终化为一种僵硬的恭敬:“陈司长。” 他微微欠身,声音干涩。

“去金陵处理些事务。”陈阳与王渊礼节性地握了握手,一触即分,随即看向严格,目光平静如水,“严先生,令尊近来可好?”

“托陈司长的福,一切安好。”严格的声音依旧紧绷,刻意避开了陈阳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王渊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从容和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锋芒:“我和严格同志此行,也是去金陵。华立主导的三大项目,智能航道、东海风电、古籍修复,在长江以南落地生根,影响深远,牵涉甚广。发改委为确保项目顺利实施、资源调配合理、风险可控,需要有人全程监督协调。我们正是为此而去。” 他特意强调了“监督协调”四个字,点明了身份和立场。

陈阳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愠怒,反而露出一丝理解的、甚至可以说是坦然的微笑:“理解。国之重器,理当慎之又慎。执行与监督,这本就是体制内的良性制衡之道,就像古之‘台谏’,旨在查漏补缺,共襄盛举。王教授经验丰富,目光如炬,有您亲自坐镇监督,相信更能确保项目行稳致远,真正利国利民。”

他这番话,格局宏大,坦荡磊落,将王渊此行定位在“共襄盛举”、“良性制衡”的框架内,既认可了监督的必要性,又隐晦地表达了对王家监督者专业性的期待,更将最终目标锚定在“利国利民”这一不容置疑的最高准则上。同时,他提到“古之台谏”,更是将这种政治制衡上升到了历史传统的高度,赋予了其正当性和必要性。

王渊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显然没料到陈阳会是如此反应。他准备好的、意在彰显王家监督权威、甚至隐含敲打意味的话语,被陈阳四两拨千斤地化解,并拔高到了“为国为民”的层面,让他一时竟难以接话。

他只能维持着笑容,微微颔首:“陈司长深明大义,胸怀坦荡,令人钦佩。监督并非掣肘,而是助力。我们定当恪尽职守,配合华立方面,共同把国家部署的重点项目落实好。” 他强调了“配合”,但也再次重申了“监督”的职责。

陈阳微笑点头,目光转向严格,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深意:“严先生此番同行,想必也是重任在肩。无论身处何地,担任何职,只要心系家国,恪守本分,为国为民尽责,便是正道。令尊戎马半生,功勋卓着,虽已退居林下,安享晚年,但其为国奉献的精神,值得吾辈传承。”

这番话,看似寻常问候,实则绵里藏针。他点出严格“无论身处何地”,暗示已知晓其投靠王家的选择;强调“为国为民尽责便是正道”,是对其的告诫和期许;提到严铁山“功勋卓着”、“精神值得传承”,既是对逝去功绩的尊重,也是提醒严格莫忘家声,莫负其父曾为李家派系一员的过往。最后一句“安享晚年”,更是清晰地划清了界限:严铁山时代已经结束。

严格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额角甚至渗出细微的汗珠。陈阳的话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在他心上。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干涩的一句:“陈司长教诲的是,严格铭记于心。”

广播响起,提示开往金陵的g1一些地方志和馆藏档案。”

提到专业领域,林婉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热情和专注,之前的羞涩被一种自信的光芒取代。

“宋元明瓷器大展?”陈阳表现出兴趣,“这倒是难得的机会。金陵作为六朝古都,文脉深厚,馆藏丰富,尤其是明代官窑瓷器,极具代表性。”

“正是!”林婉容见陈阳感兴趣,谈兴更浓,“这次展览有一件重中之重,是疑似北宋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虽然残损修复过,但釉色、开片、器型都极具神韵,争议很大。还有一件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的残片拼合器,以及几件带‘内府’款的永乐甜白釉暗刻龙纹梅瓶……每一件都牵动着学界的心弦。能参与其中,真是莫大的荣幸。” 她的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纯粹喜悦。

高铁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