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清音阁谈话(1/2)
晚餐桌上那场关于权力与风暴的无声硝烟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李曌旭放下碗筷,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阳,带着一种商界女王特有的掌控感:“陈阳,望仙谷那个文化生态区项目,规划细节和股权结构我让助理整理出来了,有些关键点需要跟你确认。特别是核心区书院群的修复预算,还有原住民的搬迁补偿方案……”
她的语气条理分明,不容置疑。
陈阳却已经推开椅子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藏青色羊绒大衣,动作自然流畅:“项目的事你决定就好,我信你的判断。我出去一趟,有点急事。”
李曌旭的眉头立刻皱紧,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明显的不快:“急事?这都几点了?去哪儿?什么事能比……”
“有空再说!”陈阳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不容分说的决断。
说话间,他已大步穿过餐厅,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玄关的走廊尽头。
“陈阳!”李曌旭带着被忽视的怒气追喊出去,却只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咔哒”声。
她僵在原地,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晚餐时因为他雷厉风行手段而生出的那点骄傲和认同感,瞬间被这粗暴的打断冲得无影无踪。
她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出口:关于孩子,关于血脉的延续,关于稳固他这个新家主地位最传统也最有力的筹码!他竟然连听都不听完就走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轻视的委屈,像毒藤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气得她牙根发痒。
……
凛冽的夜风灌进车内。陈阳启动引擎,黑色宝马车无声地滑入街道的车流。
但他没有立刻开往东城,而是将车停在路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车窗升起,隔绝了城市的喧嚣。车内仪表盘幽蓝的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他拿出那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李四海那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传来:“陈阳?”
“阁老,是我。”
陈阳的声音恭敬而直接,
“天武学院,我去了。那里现在简直成了门阀子弟的‘镀金池’,玄术国防的根基正在被蛀空!李唐校长毕生的心血,眼看就要毁了!军令不通,训练荒废,教官毫无尊严,学术风气污浊!这样下去,我们华夏玄门的重器何在?将来拿什么抵御外敌?”
陈阳的语气压抑着愤怒和痛心,将天武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镀金池”的论调和秦元武那跋扈教官的嘴脸,简洁而有力地陈述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李四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古井无波,难以捉摸,却字字千钧:“天武的事,军委……并非不知道。”
仅仅这一句,如同惊雷在陈阳耳边炸响!高层知道?那为什么放任不管?
阁老的声音继续传来,语速平缓,却像重锤敲打:
“陈阳,你今天在李家内部挥刀整肃,魄力可嘉,手段也够狠,立威效果立竿见影。这很好。但你要明白,庙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家这艘船,你刚刚接过舵,船底顽固的藤壶才剐掉几块,船体你还没完全掌控,航向也需要稳定。现在贸然把炮口转向天武学院那潭深水……”
他微微一顿,意味深长:
“天武的校党委,表面看只是学院班子,背后却是盘根错节,牵扯的何止王家、谢家?那是数十年门阀政治在军界、玄门、乃至我们这个层面织成的一张巨大利益网!根深蒂固的程度,远超你今天动的那几个老家伙。李家派系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它的根基。贸然出手,非但打蛇不死,反而会引火烧身,把你和你身后的李家,提前卷进一场无法掌控的风暴!”
陈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发白。
阁老的话冰冷而现实,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的烈焰。他明白了,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
“治大国若烹小鲜。”李四海的声音带着阅尽沧桑的智慧,也透着一丝无奈,
“火太猛,鱼就碎了。天武这锅汤,火候未到,还需文火慢炖。当务之急,是握紧你手中刚接过的舵!李家内部要彻底肃清,派系力量要牢牢整合,你这个‘家主’之位要真正稳如磐石!这才是你安身立命、将来图谋更大的根基!根基不稳,谈何开拓?”
他语重心长,近乎告诫:
“至于天武……忍一时风平浪静。让那些牛鬼蛇神再跳一阵,让他们内部的矛盾再发酵几分。水浑了,才好摸鱼。你现在要做的,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记住,‘势’比‘力’更重要。时机不到,强行出手,不是智者所为。”
“那李校长的遗志……”陈阳不甘心地追问。
“李唐的嘱托,没人会忘!”
李四海的语气陡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把李家这艘船给我开稳了!开强了!等羽翼丰满,根基稳固,时机成熟,你想怎么整顿天武,老夫亲自为你擂鼓助威!现在?给我沉住气!别多管闲事!”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忙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回响。
陈阳缓缓放下卫星电话,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车内弥漫着皮革、檀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硝烟味。
李四海这头老狐狸!心里跟明镜似的,并非不认同天武现状堪忧,也并非不想改变。
只是在这盘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局上,李家这枚棋子,此刻的分量还不足以撬动天武那固若金汤的堡垒。
李四海要的是稳,是让陈阳先把李家内部牢牢掌控,成为他未来施展抱负的坚实后盾,而不是现在就凭一腔热血去硬碰硬。
“力量……盟友……时机……”陈阳睁开眼,望向车窗外流光溢彩却又深不可测的都市,眼中的锐利并未因阁老的冷水而熄灭,反而沉淀得更加深邃,如同淬火后的寒铁。
他明白自己还不够强大。整合玄门,刻不容缓!
……
宝马再次汇入车流,目的地明确:东城,“清音阁”。
他拿出手机,给商羽发了条简短信息:「稍后到访,烦请通禀阁主。」
几乎是秒回:「阁主已知晓,静候陈掌门。」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条闹中取静、两旁种满高大梧桐树的胡同。
胡同深处,一座青砖灰瓦、飞檐翘角的仿古建筑静静矗立,檐下挂着一块素雅的黑底金字牌匾——「清音阁」。
没有霓虹闪烁,没有喧嚣人声。
只有门廊下两盏素纱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冬夜的寒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门楣上精致的缠枝莲纹。
陈阳推开车门,清冽的空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雅的冷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车厢内残留的檀香和心头的燥热。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白发在宫灯下泛着清冷的光泽,眼神沉静,步履从容地走向那扇虚掩着的厚重朱漆大门。
门口侍立着一位身穿月白色素锦旗袍、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子,正是十二绝之一的角泠。
她见到陈阳,并未多言,只是微微屈膝一礼,侧身引路:“陈掌门,请随我来。阁主在‘松涛’小筑等候。”
踏入清音阁,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车马喧嚣被高墙和精妙的阵法彻底隔绝。
眼前是精心打理的庭院,布局疏朗有致,深得江南园林“咫尺山林”的精髓。
嶙峋的太湖石堆叠成景,覆盖着薄薄的残雪,在月色和廊下地灯的映照下,如同凝固的云海。几株苍劲的古松虬枝盘结,松针凝翠,风过时发出低沉悠远的沙沙声,正是“松涛”之名的由来。
曲径通幽处,引一脉活水在假山石隙间潺潺流淌,水声清越,更添几分幽静。
曲折的回廊连接着几处独立的雅舍,都以竹帘或素纱相隔,隐约可见里面陈设古雅,有琴,有棋,有书,有画。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松针香、冷冽的梅香以及一种极淡的、仿佛能洗涤心神的古老檀香气息。更奇妙的是,似乎有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音波能量,如同水波般在空间里无声流转,抚慰着来客的心神。
角泠引着陈阳,踏着青石板小径,穿过回廊,最终停在一座临水而建、三面环窗的精致轩榭前。轩榭的匾额上,正是“松涛”二字,笔力遒劲。
“阁主,陈掌门到了。”角泠在门外轻声通报。
“请进。”一个声音从轩内传来。声音不高,却异常清越,如同冰玉相击,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盖过了松涛与水声。语气平和,听不出情绪,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
角泠为陈阳轻轻推开虚掩的竹门。
陈阳迈步而入。
轩内空间不大,却异常雅致空灵。地面铺着温润的竹席,正中一张宽大的紫檀琴案,案上静静横陈着一张通体漆黑、琴身布满细密蛇腹断纹的古琴,琴尾焦痕宛然,竟是传说中与“号钟”、“绕梁”齐名的千年名琴——“焦尾”!
琴案旁设一红泥小炉,炉上紫砂壶口喷吐着袅袅白气,茶香清雅,是顶级的明前龙井。
轩榭临水的一面完全敞开,只用低矮的木栏相隔。
窗外,一池寒水映着天上冷月与岸边疏梅的倒影,水面薄雾氤氲,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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