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古董拍卖行(2/2)
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和热烈。
“各位来宾,接下来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为珍贵的拍品……北宋,汝窑天青釉三足笔洗!”
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当那只直径约十公分,造型简约优雅,通体施天青釉,釉面温润如玉,开有细密蝉翼纹片的三足洗被放置在铺着天鹅绒的展示台上时,整个拍卖厅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那抹淡雅如雨后天空的颜色,仿佛具有魔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起拍价,800万元人民币!每次加价幅度不得少于50万元!”
拍卖师高声宣布。
话音刚落,竞价声便此起彼伏,如同骤雨敲打荷叶。
“850万!”
“900万!”
“1000万!”
“1200万!”
价格迅速飙升,很快就突破了1500万大关。
参与竞价的,既有实力雄厚的老牌藏家,也有志在必得的商界新贵。
李曌旭一直神色淡然,安静地观察着场内的竞价态势,直到价格在1600万的位置上短暂胶着时,她才不疾不徐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清冷的声音透过包厢的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全场:
“2000万。”
全场瞬间一静。
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二楼的vip包厢,带着惊讶、探究与权衡。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声道:“2000万!这位女士出价20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短暂的沉默后,坐在前排角落的一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沉吟片刻,再次举牌:“2100万。”
李曌旭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再次干脆利落地举牌:“2500万。”
这个价格,显然已经超出了那位老者的心理预期,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最终选择了放弃。
“2500万一次!2500万两次!2500万三次……成交!”
拍卖师重重落槌,声音激昂。
“恭喜二楼vip包厢的这位女士,成功竞得这件国之瑰宝,北宋汝窑天青釉三足洗!”
一锤定音,这件稀世珍品归李曌旭所有。
办理完相关手续后,两人在拍卖行工作人员无比恭敬的目光中,离开了拍卖行。
一位经理亲自将一个用紫檀木盒精心包装、系着金色丝带的锦盒,双手奉到李曌旭面前。
李曌旭接过,看也没看,随手就递给了身旁的陈阳:“你拿着。”
陈阳一怔,下意识地接过这价值两千五百万的珍宝,有些不解:“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自己保管?”
李曌旭步履未停,目光平视前方,语气淡然:“既然是你力主拍下的,自然由你负责。”
陈阳闻言,不由失笑,只好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跟在她身侧。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停车场那条铺着青石板的幽静小路上,午后的阳光透过道旁梧桐树的枝叶缝隙洒下,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也将两道修长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李曌旭忽然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你刚才在拍卖会上,对各种古玩的讲解,很专业,也很细致。”
陈阳侧目看她:“难得听到李小姐夸人。”
李曌旭轻哼一声,下巴微抬,维持着她一贯的清冷姿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顿了顿,脚步稍缓,声音低了几分,补充道,“不得不承认,你对古董的鉴赏力和知识储备,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陈阳笑了笑,语气轻松:“毕竟在燕大历史系混饭吃,又在琉璃厂开了家半死不活的‘藏真斋’,总得有点真才实学,不然怎么糊口?”
李曌旭没再说话,但唇角微微上扬。
这一刻,阳光温煦,微风拂面,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湿润气息。
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地和谐起来。
司机早已站在车旁,恭敬地拉开车门。
就在陈阳准备将锦盒放入车内,李曌旭也即将俯身进入车厢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且带着恰到好处惊喜的男声:
“曌旭?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陈阳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深灰色意式定制西装、身形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正步履从容地朝他们走来。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朗,鼻梁高挺,嘴角含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尽显良好的教养与精英气质。
李曌旭闻声,动作顿住,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显然不太想与来人打交道,不过出于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她还是转过身,冷淡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孙慕白。”
孙慕白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快速扫过陈阳,尤其是在他手中那个显眼的拍卖行锦盒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李曌旭身上,语气热络:“听说林老爷子明天举办百岁寿宴,我正打算代表家父前去拜访祝贺,没想到竟在这儿先遇见你了,真是缘分。”
李曌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态度疏离得显而易见。
孙慕白似乎对她的冷淡早已习惯,丝毫不以为意,继续笑着攀谈:“你这次回金陵,打算待多久?我们之前谈的那个氢能源合作项目,几个主要投资方负责人这周正好也在金陵,一直想约你当面聊聊细节,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正好可以……”
“没空。”李曌旭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声音冷硬,不留丝毫转圜余地。
孙慕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化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苦涩:“曌旭,我们好歹也是斯坦福的校友,相识多年,不用每次都这么……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李曌旭根本没有接他这话茬的意思,只是侧过身,对站在车旁的陈阳简洁地说道:“上车。”
陈阳看了看笑容有些勉强的孙慕白,又看了看面若冰霜的李曌旭,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微妙而紧张的气场。他无意卷入这种复杂的社交局面,便微微点头,准备绕到车子的另一侧上车。
孙慕白这时才仿佛真正注意到陈阳的存在,见他与李曌旭同行,手中捧着显然是刚拍得的贵重物品,两人之间的姿态虽不亲密,却有一种难言的熟稔与默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与审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问道:“曌旭,这位先生是……?不介绍一下吗?”
李曌旭眸光骤然转冷,红唇微启,正要开口。陈阳却抢先一步,语气平和地解释道:“朋友,陪她来挑贺礼的。”
他不想让李曌旭因自己而难做,毕竟孙慕白看起来像是她的狂热追求者或是重要的商业伙伴,自己这个“挂名丈夫”的身份,在这种场合下还是低调处理为好,免得节外生枝。
然而,出乎陈阳意料的是,李曌旭突然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平静却清晰地宣示道:“他不是我朋友。他是我先生,陈阳。我们上周刚登记结婚。”
孙慕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彻底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脸色变幻不定。
陈阳也愣住了,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李曌旭话语中的决绝,都让他感到意外。他没想到李曌旭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场合,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将他们的关系挑明。
孙慕白勉强扯动嘴角,试图恢复那风度翩翩的笑容,却显得异常僵硬:“曌……曌旭,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是玩笑。”李曌旭的语气依旧平淡,“上周。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
孙慕白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努力维持着世家子弟的风度,向陈阳伸出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原来如此……失敬,失敬。陈先生,我是孙慕白,曌旭的大学校友,目前主要负责家族企业的一些投资业务。”
陈阳与他伸手相握,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在接触的瞬间,指关节不易察觉地微微用力,带着一种隐晦的较劲意味。
“陈阳。”陈阳报上名字,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回应着,目光平静地与孙慕白对视。
孙慕白的手一触即分,目光在陈阳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不知陈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是在华立协助曌旭吗?”
“我在燕京大学历史系任教。”陈阳坦然回答。
“历史系?”孙慕白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商业精英对“冷门”学科的轻慢与优越感,“哦……研究历史的。这倒是个……挺清贵,也挺适合曌旭喜好的领域。”他话中有话,暗示陈阳不过是投李曌旭所好。
李曌旭闻言,当即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毫不留情面:“我的喜好,不劳孙少费心揣度。”
说完,她不再给孙慕白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挽着陈阳的手臂,转身坐进了车内,对司机道:“开车。”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陈阳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还能看到孙慕白依旧站在原地,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难测的表情,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陈阳看着身旁神色恢复冷淡的李曌旭,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没必要这样的。他明显对你很有意思,或许你们之间还有重要的商业合作,因为我而把关系弄僵,可能会影响你的事情。”
“所以呢?”李曌旭侧目看他,“你觉得我应该给他希望?或者,接受他的所谓‘好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阳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因为我,而刻意去树敌,或者耽误你自己的正事。尤其是在金陵,孙家看起来势力不小。”
李曌旭沉默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也不知是针对孙慕白,还是针对陈阳这番话:“陈阳,你是不是觉得,我李曌旭身边,缺了像孙慕白这样的男人?或者说,缺了男人就不行?”
陈阳被她这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曌旭冷冷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洞悉世情的冷漠:“孙慕白,金陵孙家的嫡长孙,表面上看风度翩翩,是留学归来的青年才俊。但背地里,为了利益,手段可以狠辣到令人发指。他追求我,看中的无非是我李曌旭这个人,以及我背后华立财团和李家的资源与人脉。他想借力让孙家更上一层楼,甚至野心勃勃地想整合江南的资本势力。所谓的校友情谊、欣赏爱慕,不过是包裹着利益算计的糖衣炮弹。”
陈阳若有所思:“所以,你刚才是在利用我,当你的‘挡箭牌’,让他知难而退?”
李曌旭侧过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复杂情绪:“……也不全是。”
陈阳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李曌旭迅速收回视线,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化和冷淡,“总之,你记住,在法律意义上,你是我李曌旭的丈夫。至少在公开场合,在一些必要的时刻,你需要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配合我,维持我们关系的体面。我不希望因为你的‘谦让’或‘低调’,让我,或者让我们这段关系,陷入不必要的麻烦或难堪的境地。”
陈阳闻言,不由失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难堪过?”
李曌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仿佛那里面有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
她对着前座的司机吩咐道:“直接回紫金山庄。”
车子平稳地加速,驶离了秦淮河畔这片繁华之地。
后视镜里,孙慕白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