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被同眠(2/2)

她那狰狞扭曲的面容逐渐变得平和,恢复了生前的清秀模样,身上那血迹斑斑的旗装也被净化,变得洁净如新。她赤红的眼眸褪去了血色,变得黑白分明,感激地望向陈阳。

“多谢大师慈悲……超度之恩……”她盈盈一拜,身姿优雅,依稀可见生前大家闺秀的风范。

然而,在身影即将彻底消散、化作点点莹白光芒融入金光之际,她忽然抬起眼眸,对着陈阳俏皮地眨了眨眼,留下了一句话:

“大师年轻俊朗,道法高深,心地仁善……小女子感激不尽。若得来世,再为女子,必当寻觅大师,嫁与您为妻,以报今日之恩!”

“啊?”

陈阳完全没料到这女鬼临消散前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行!”

“想得美!”

“不可以!”

“绝对不行!”

他身边的四个女人,甚至还没从恐惧中完全回过神来,听到女鬼这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异口同声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女鬼见状,发出一串银铃般带着几分戏谑和释然的轻笑,身影随着那莲华状的金光一起,缓缓消散在客厅的空气之中,再无一丝痕迹。

“咯咯……后会有期……”

空灵的声音在空气中留下最后的余韵,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屋内恢复了平静,晃动的吊灯稳定下来,电视屏幕也恢复了待机状态,只有那满地的玉瓶碎片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客厅里,只剩下五个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以及……依旧紧紧缠绕在陈阳身上的四肢。

“结……结束了?她……她真的走了?不会再……再回来了吧?”宋思槿的声音依旧带着剧烈的颤抖,从陈阳背后传来,她的手臂虽然松开了些,但依旧搂着他的脖子,双腿也还缠在他腰上。

陈阳点点头:“超度了。执念已消,怨气散尽,她已经前往该去的地方了。说起来,她也确实是个可怜人,遭遇令人唏嘘。”

四个女人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危机已经解除。

紧接着,她们纷纷察觉到自己此刻正以何等“不雅”和“亲密”的姿势挂在陈阳身上……宋思槿如同八爪鱼般缠在他背后,沈秋庭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徐书雁和周知则像左右护法一样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呀!”

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的惊呼和窸窣声响起。

宋思槿像猛地从陈阳背上跳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慌忙地拉扯着自己早已散开、春光乍泄的丝质睡袍,脸颊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徐书雁也飞快地松开了抱着陈阳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发,推了推歪掉的金丝眼镜,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但那通红的耳垂却出卖了她。

周知则是迅速退开两步,扶正了自己滑落的眼镜,强自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恢复平日里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却显示着她的不平静。

沈秋庭是最后一个松开手的,她低着头,双手揪着自己卡通睡衣的衣角,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根本不敢抬头看陈阳。

“那个……”沈秋庭的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一丝哭腔后的沙哑,她怯生生地抬起头,大眼睛里水汽未消,看向陈阳,问道:“她……她刚才说的……是开玩笑的吧?她……她不会真的……下辈子还来找你吧?”

陈阳看着她们这副惊魂未定又害羞无措的模样,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温声安慰道:“放心,往生之后,前尘尽忘。那只是她消散前一丝执念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

刚说完,窗外突然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不小的夜风,吹得老式窗户的窗框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厚重的窗帘也被吹得猎猎作响,飘飞起来!

“啊!”

“鬼啊!”

“别过来!”

“救命!”

刚刚才稍微放松下来的四个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再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像受惊的鸟群,条件反射般地再次扑向了她们认为最安全的所在……陈阳!

“哎哟!”

陈阳猝不及防,被这四股同时涌来的力量撞得向后踉跄了两步,小腿撞到沙发边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坐下去,深深地陷进了柔软的超大沙发里!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淹没”了…

徐书雁收势不及,整个人扑倒在他胸口,柔软的娇躯与他紧密相贴…宋思槿为了保持平衡,几乎是搂着他的脖子,一条腿跨跪在了他身体左侧的沙发上,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沈秋庭和周知则是一左一右,再次死死抱住了他的两条胳膊,将他牢牢地束缚在了沙发里。

“只……只是风……窗外刮风……”

陈阳被她们压得有些呼吸不畅,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解释。

混合了四种不同风格的香气,因为距离的再次拉近,更加浓烈地交织着钻入他的鼻腔,挑战着他的定力。

女人们惊魂未定,心脏狂跳,谁也顾不上此刻姿势的尴尬,谁也不肯先松手。

周知那副总是端正的金丝眼镜此刻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素来冷静自持的脸上写满了未褪的恐惧…徐书雁的长发彻底散乱,几缕发丝黏在因急促呼吸而泛红的脸颊旁,呼吸依旧急促…宋思槿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肩膀的肉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沈秋庭更是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我……我去拿被子!”

沈秋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今晚!今晚我们一起睡!就在阳阳的房间!人多力量大!安全!”

“什么?”陈阳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和她们四个……一起睡?

“好主意!”宋思槿立刻出声附和,虽然脸上红晕未消,但语气异常坚决,“人多阳气足,安全第一!我同意!”

徐书雁红着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小声点头附和:“我……我也觉得……这样……这样比较好,心里踏实点……”

周知已经迅速扶正了眼镜,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最平静最专业的口吻说道:“从风险控制和人身安全保障的角度考虑,在刚刚经历了超自然的威胁事件后,集中住宿,互相照应,是符合紧急避险原则的合理行为。参照《民法典》关于不可抗力和紧急避险的相关精神,这不构成对个人空间的侵犯。” 说着,她的耳根也同样泛着红色。

陈阳还来不及组织语言表示反对,四个女人已经达成了高度共识,冲回了各自的房间,片刻之后,又抱着各自的枕头和被子,进了陈阳那间以深色调为主、陈设简洁且带有一个独立卫生间的卧室。

等他慢半拍地跟进去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石化:她们正在他那张标准尺寸的双人床上,忙碌地铺着被子,俨然是要打造一个“通铺”!

一张双人床,五个人睡?

陈阳站在门口,犹豫道:“这……这……这不太合适吧?这床……它睡不下五个人啊!而且……这……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有什么不合适的?”

宋思槿已经利落地将她那床丝绒被铺在了床的右侧,闻言直起身,双手叉腰,她身上的丝质睡裙因为动作再次滑落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优美的锁骨和深邃的乳沟在卧室明亮的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四个女孩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介意什么?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沈秋庭抱着她那个柔软的羽绒枕和兔子玩偶,一个箭步跳上了床,在床的正中央拍了拍,兴奋地宣布:“我要睡这个最中间的位置!最有安全感!”

“不行,中间的位置得留给陈阳。”徐书雁抱着她素雅的棉被,温柔但语气坚定地反驳,她穿着保守的棉质长袖睡衣裤,却依然掩不住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他是我们中间唯一有办法应对‘那种情况’的人,他睡中间,才能最好地保护我们每一个人。” 她说着,将自己的被子铺在了床的左侧。

周知已经默默地在床的最左边,紧靠着徐书雁的位置铺好了她那床质感很好的灰色羊毛被,她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根据《民法典》第1024条关于人格权的规定,以及紧急避险的相关司法解释,在当前这种特殊且紧急的情况下,基于共同安全目的的非自愿性近距离接触,只要不超出必要限度,一般不构成性骚扰或者侵犯隐私权。”

陈阳看着她们分工明确、理由充分、甚至搬出了法典,知道自己所有的反对都是徒劳。

他无力地扶住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认命:“行吧,行吧……睡就睡吧。但是,咱们事先说好,你们……都老实点,别乱动,尤其是……别踢被子。”

最终,五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姿势,勉强挤在了这张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双人床上:

陈阳直挺挺地平躺在床的正中央,尽量占据最小的空间。

他的左边,是侧身面向他、盖着素雅棉被的徐书雁,她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传来淡淡的栀子花香。

右边,是同样侧身、几乎面贴面靠近他、盖着丝绒被的宋思槿,她身上那诱人的玫瑰香与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沈秋庭则如愿以偿地蜷缩在靠近他胸口和床头的位置,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整个人几乎要钻进他和徐书雁之间的被窝缝隙里,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兔子玩偶。

周知则是背对着宋思槿,但她为了不掉下床,后背也紧紧地贴着宋思槿的左臂,形成了一个奇特的连接。

“关灯了。”

周知伸出一条胳膊,越过宋思槿,摸索着按下了床头柜上的开关。

啪嗒。

一声轻响,卧室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并未完全拉严的窗帘缝隙,悄悄地流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银白色光带。

陈阳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浑身肌肉僵硬,一动不敢动。

周边被温软、散发着不同香气的身体紧紧包围着,各种细腻的触感、清浅的呼吸声,还有那混合在一起的馥郁香气……

这一切,让他颇为无奈。

尤其是宋思槿那条不安分的长腿,在调整睡姿时,时不时地就会蹭到他的小腿,带来一阵阵微妙的触感。

“阳阳……”一片寂静中,沈秋庭突然小声地叫他,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柔软。

“嗯?”陈阳应了一声。

“你身上……好暖和啊……”沈秋庭像只寻求热源的小动物,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脸颊无意间蹭过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像个人形大暖炉,抱着好舒服,好有安全感……”

旁边的徐书雁似乎也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确实……很暖和。”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哼,便宜你了。”另一侧的宋思槿在黑暗中似乎掐了他胳膊一下,力道不重,更像是一种娇嗔,但她那条蹭着他小腿的腿却没有挪开,反而贴得更紧了些,仿佛也在汲取这份令人安心的温暖。

周知没有说话,只是在一片窸窣声中,悄悄地将自己那边的被子,往陈阳的方向又扯了扯,确保所有人都能被盖好。

陈阳望着天花板上那一道朦胧的月光,心中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他,雾隐门的当代掌门,传承着古老玄妙的术法,能呼风唤雷、驱邪除魔、沟通阴阳…

此刻,却被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以“安全”为名,“挟持”在一张床上,动弹不得,还要充当“人形暖宝宝”。

但奇怪的是,这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夜渐深,月光在房间内缓慢移动。

耳边传来了逐渐变得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

陈阳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向身边的她们。

沈秋庭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像只餍足的小猫,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甜甜安心的微笑,睡得正沉。

徐书雁靠在他的肩头,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睡颜恬静。

周知不知在何时翻过了身,面向着他这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胸前,平日里严肃的眉眼在睡梦中显得柔和了许多。

而宋思槿……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红唇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近得他几乎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和体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陈阳静静地看着女人们毫无防备的睡颜,听着她们交织在一起的、平稳的呼吸声,他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窗外,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子,被夜风卷起,轻轻拍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仿佛在为这个荒诞、惊险却又无比温暖的夜晚,奏响一支轻柔的催眠曲。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进来,无私地洒落在床上相偎的五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