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踪迹：天青之门的考验（1/2）

历经月余的艰难跋涉，穿越荒原、险峡与暗流，汪臧海小队六人终于望见了那座传说中的城市——撒马尔罕。

即使早已从无数商旅和典籍中听闻过它的辉煌，亲眼所见之时，依旧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撼。巨大的城市被宏伟的土黄色城墙环绕，城墙上塔楼林立，旌旗招展。最为醒目的，是城内那一片片巨大的、覆盖着耀眼蓝绿色琉璃瓦的穹顶建筑群，在阳光下闪烁着如同天堂般的光芒，尤其是那座巨大的比比哈努姆清真寺穹顶，如同帝国的皇冠，俯瞰着整个城市。熙熙攘攘的人流、驼队、马车从多个装饰华丽的城门进出，喧嚣声浪即使相隔数里也能隐约听闻。

“帖木儿汗用征服带来的财富建造了这座‘人间天堂’，”阿卜杜勒老爹望着那壮丽的景象，语气中带着感慨与警惕，“但在这金色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

他们没有从最繁华的主门入城，而是按照卡西姆地图的标注，绕行至城东一处相对僻静、主要供本地平民和中小商队通行的“天青门”。即便如此，城门的守卫依然森严，士兵装备精良，眼神锐利，对入城者的盘查细致而高效。除了查验货物、询问来意外，汪臧海注意到守卫尤其关注携带书籍、卷轴或特殊器物的人。

“看来汗廷对知识的流动控制很严。”汪臧海低声对阿卜杜勒老爹说。他们早已将重要的拓片、研究笔记和青铜小件妥善隐藏在日常货物之中。

轮到他们接受检查时，守卫队长，一个脸上带疤的粗壮军官，仔细打量着这支风尘仆仆的小队。“从哪来？到撒马尔罕做什么？”他的突厥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从于阗来，我们是玉石商人，前来投奔同乡纳斯尔先生。”阿卜杜勒老爹上前，操着熟练的突厥语，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盖有于阗官署模糊印鉴的路引（虽然是伪造，但足以应付一般盘查），并巧妙地将几块品质不错的和田玉籽料塞进军官手中。

军官掂量了一下玉石，脸色稍霁，又扫了一眼队伍成员，目光在汪臧海身上停留片刻：“纳斯尔？那个最近惹上麻烦的波斯玉商？”

汪臧海心中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正是。我们与他有旧，特来投奔。不知他遇到了何种麻烦？”

军官哼了一声，将玉石揣入怀中：“城里的弯弯绕绕，我们守门的哪里清楚。进去吧，记住，在撒马尔罕，守规矩才能活得长。”他挥挥手，示意放行。

进入城内，喧嚣声扑面而来。宽阔的石板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穿着华丽丝绸的贵族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披着黑袍的学者匆匆走过，满载货物的骆驼商队阻塞了交通……与忽毡相比，撒马尔罕更显国际化，但也更显等级森严，暗处似乎总有审视的目光。

他们按照纳斯尔之前留下的模糊地址，在城西一处聚集了大量波斯、粟特商人的街区寻找。这里的建筑多为两层高的砖石结构，带有精美的浮雕和内部庭院。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纳斯尔家族在撒马尔罕的产业——一家名为“碧玉流光”的玉石工坊和店铺。

然而，工坊大门紧闭，上着一把沉重的铜锁。门楣和墙壁上能看到一些新的刮擦痕迹，似乎经历过骚乱。向邻店打听，一位好心的亚美尼亚银匠压低声音告诉他们：“纳斯尔先生？唉，半个月前，他的工坊被‘商盟’的人查抄了，说他涉嫌走私违禁品，货物被封存，人也……据说被带去问话了，至今没回来。”

“违禁品？什么违禁品？”阿卜杜勒老爹追问。

“不清楚，”银匠摇摇头，眼神闪烁，“只听说是些……不属于玉石的东西，古老的玩意儿。‘商盟’最近在严查这个。你们是他的朋友？我劝你们还是别掺和了，‘商盟’背后……水太深。” 他说完便匆匆返回自己店内，显然不愿多言。

希望似乎一下子落空。纳斯尔身陷囹圄，线索中断。

“先去‘石骆驼’旅店，”汪臧海果断决定，那是卡西姆信中提到的备用落脚点，“我们需要重新计划。”

“石骆驼”旅店位于旧城区一条蜿蜒的小巷深处，门面低调，由一位沉默寡言的粟特老人经营。这里似乎较为安全，入住的多是些行踪隐秘的学者或小商人。安顿下来后，小队再次陷入困境。直接营救纳斯尔几乎不可能，“商盟”势力在撒马尔罕根深蒂固。卡西姆提供的那个可能联系帖木儿孙子乌鲁伯格的名字，风险极高，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