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毡暗流：商埠迷局（1/2）

离开宁静的塔勒德村，汪臧海小队六人沿着河谷继续向西南行进。地势愈发平坦，绿意渐浓，人烟也稠密起来。沿途开始出现更多的村庄、灌溉水渠，以及往来于忽毡与周边地区的商队。空气中混杂着尘土、牲畜和远方城市带来的复杂气息。

经过八日的跋涉，一座雄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忽毡城坐落于锡尔河畔，扼守着费尔干纳盆地通往河中地区的咽喉要道。与苦盏的军事压抑氛围不同，忽毡更显商业繁荣。高耸的土黄色城墙内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自四面八方的商旅在此汇聚，各种语言、各种肤色的人摩肩接踵，贩卖着丝绸、瓷器、香料、玉石、毛皮以及来自更遥远西方的玻璃器皿和金银器。

缴纳了入城税，融入忽毡城喧嚣的街市，小队众人立刻感受到了与塔勒德村天壤之别的氛围。这里的眼神更加复杂，好奇、精明、审视、贪婪，不一而足。

“先找地方安顿，然后我去寻找苏莱曼长老提到的联络点。”汪臧海低声道。他们穿过拥挤的巴扎，避开过于显眼的主干道，在一条相对安静、靠近旧城区的手工业作坊街，找到了一家由亚美尼亚人经营的、看似普通的旅店“石骆驼”。

安顿下来后，汪臧海与阿卜杜勒老爹依照苏莱曼提供的地址，前往寻找那位名叫“卡西姆”的联络人。地址位于城西一处聚集了众多书贩、抄写员和学者的街区，一间门面狭小、招牌上画着星月与书籍图案的书店。

书店内光线昏暗，书架高耸直至顶棚，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水的气味。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伏在柜台上，就着一盏油灯修补一本破损的波斯诗集。

“愿智慧之光指引迷途者。”汪臧海用苏莱曼告知的暗语开口。

中年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两人，用流利的波斯语回应：“唯有求知者能见真光。我是卡西姆，苏莱曼叔叔的信鸽已至。你们比预计的晚了些。”

他示意两人进入书店后间。这里堆满了更多等待修复的古籍和卷轴，空气中还多了一丝淡淡的草药味。卡西姆的神色并不轻松：“忽毡的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巴巴耶夫将军的触角伸不到这里，但帖木儿汗的‘灰隼’耳目无处不在。而且，最近城里多了些生面孔，不像商人，也不像学者，似乎在打探什么。”

“他们在打探什么？”阿卜杜勒老爹追问。

“不清楚，但他们似乎对来自东方、特别是与山区有关的人和事格外感兴趣。”卡西姆压低声音，“另外，你们要小心一个叫‘商盟’的组织。他们表面上控制着忽毡六成以上的跨区域贸易，但背地里，据说与撒马尔罕的某些显贵关系匪浅，也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包括情报和……某些特殊物品的搜集。”

汪臧海心中一动，想起了唐代戍卒绝笔中提到的撒马尔罕“巨贾”与“权贵”。“这个‘商盟’，是否就在搜集那些‘蕴藏天地之力’的奇物？”

卡西姆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在忽毡，乃至整个河中，没有‘商盟’的默许，很多事都寸步难行。他们眼线众多，你们行事需万分谨慎。”

他递给汪臧海一封密封的信函：“这是苏莱曼叔叔让我转交的。里面是关于前往撒马尔罕的路线建议，以及……一个名字。到了撒马尔罕，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尝试联系他。但切记，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个关系。”

离开书店时，卡西姆最后提醒道：“最近码头区和旧货市场不太平，有几起不明原因的失窃和冲突，你们最好避开那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