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观察者(1/2)
沈默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与喉咙的干灼中醒来的。
意识回归的瞬间,体内那熟悉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剧痛也紧随而至,只是比昏迷前稍稍温和了一些,被一股苦涩的药力勉强包裹、压制着。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茅草屋简陋的屋顶,几缕天光从缝隙中透下,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他依旧躺在那张铺着干草的床铺上,身上的湿衣不知何时已被换下,换成了一套粗糙但干净的灰色布衣。青铜短杖静静放在枕边,缠绕的油布有些松散,露出下方冰凉的杖身。
他尝试移动身体,依旧虚弱无力,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连抬手都困难。内视之下,体内那银灰色的网络依旧黯淡,但结构似乎比之前更加稳固了一些,像是一张经过烈火煅烧后冷却下来的金属网,虽然能量稀薄,却透着一股坚韧。
“咳……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内腑,又是一阵抽痛。
茅草屋的门被推开,那个戴着斗笠、面容苍白的女子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发白的粗布衣,赤着双足,脚步落在泥土地上,悄无声息。
她将水碗放在床边唯一的木凳上,看也没看沈默,转身又欲离开。
“姑娘……”沈默挣扎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多谢……救命之恩。”
女子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必。你活着,对我有用。”
她的直接让沈默一时语塞。有用?有什么用?是因为“星轨偏离”,还是因为他手中的“誓约之核”?
“这里……是何处?”沈默换了个问题。
“安全的地方。”女子的回答依旧简洁到吝啬,“皇城司的狗,暂时找不到这里。”
沈默沉默了一下,看着她冷漠疏离的背影,最终还是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能感知到……星轨?又为何说救我,是因它不该熄灭?”他目光扫过枕边的短杖。
女子终于缓缓转过身,斗笠下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沈默脸上。那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磨损程度。
“名字,没有意义。我不过是一个……观察者。”她的声音平铺直叙,“星轨,是命运的脉络,是秩序在时间长河中的投影。你的轨迹,在数月前于北方某处发生了剧烈的、不自然的偏折,如同平静水面投入巨石。这很不寻常。”
沈默心中一动,数月前,北方……那正是他进入遗落之岛,获得“誓约之核”的时间!
“至于它,”女子的目光掠过青铜短杖,“承载着已逝星火的余烬,是维持秩序平衡的诸多节点之一。在真正的暗潮降临前,任何一个节点的过早熄灭,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崩塌。”
已逝星火……秩序节点……真正的暗潮……
她的话语,仿佛掀开了笼罩在世界上空迷雾的一角,揭示出沈默之前并未完全洞察的、更深层次的真相。他所经历的,似乎只是某个宏大图景中的一环。
“姑娘所说的暗潮……是指归墟?”沈默试探着问道。
听到“归墟”二字,女子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冰层下的暗流。
“归墟,是结果,而非原因。”她的话语带着某种玄奥,“是秩序被侵蚀到一定程度后,必然迎来的终末回响。阻止归墟,关键在于修复秩序,斩断侵蚀的源头,而非仅仅对抗终末本身。”
她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沈默对一直以来的抗争有了新的认识。无论是在遗落之岛净化腐化核心,还是试图破坏影楼的祭坛,都像是在扑灭已经燃起的火焰,而女子的话则指向了——找到并堵上漏油的源头。
“侵蚀的源头……是影楼?”沈默追问。
“影楼,是工具,是蔓延的瘟疫,而非病源。”女子微微摇头,“病源……藏在更深的地方,与人心,与权欲,与那试图超越规则、掌控一切的妄念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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