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州乱局（1/2）

黑风谷一役，虽只如星火，却已悄然在北疆这片干燥的荒原上点燃了某种信号。

缴获的数十匹健马极大地提升了沈默一行人的机动能力。这些原镇海营的悍卒，本就是马上好手，如今重归鞍鞯，虽衣衫依旧褴褛，但那股久违的剽悍锐气已重新凝聚。被解救的妇孺，沈默令雷朔分派了些许缴获的粮秣，指明南下路径，让其自行寻生路去。乱世之中，他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从黑风盗残党和被掳人口中拷问出的信息，零碎却指向同一个方向：北疆的混乱，根源在于皇权更迭带来的权力真空。原本镇守北疆的几位大将，或拥兵自重，或相互攻伐，对辖境内的匪患与流民已然失控。而关于皇城的具体消息，这些底层匪类自是知之甚少，只隐约听闻“京城戒严”、“大人物倒台”之类的模糊流言。

“大人，接下来如何行动？”雷朔策马与沈默并行，低声问道。马鞍旁挂着新换的制式长刀，是从黑风盗库房中寻得的少数精品之一。

沈默目光掠过北方荒芜的原野，看向南方。手中的青铜短杖被他用粗布缠绕，掩去了“誓约之核”的光辉，看上去如同一根普通的登山杖。

“黑风盗虽灭，不过癣疥之疾。北疆乱局，根源在南。我们需要更确切的消息，需要知道殷大人下落，需要了解影楼的手，究竟伸得有多长。”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地往南三百里，是北疆重镇‘云州’。云州都督刘坤，曾是殷大人旧部，虽非心腹，但素有忠义之名。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

雷朔闻言，眉头微皱：“刘都督？末将亦有所闻。只是……如今局势诡谲，人心难测。他是否还念旧情，是否会迫于压力……末将不敢妄断。”

“我明白。”沈默神色平静，“故而，我们不入云州城。先在城外寻机，探听虚实。若情况有异，即刻远遁。”

计议已定，一行人不再耽搁，催动马匹，沿着荒芜的官道，向着云州方向疾驰而去。马蹄翻飞，卷起漫天黄尘，如同一条游龙，切入这烽烟渐起的北疆腹地。

越往南行，人烟渐渐稠密，但沿途所见的景象却愈发令人心惊。废弃的村落比比皆是，田间荒草蔓生，偶尔遇到的行人也都面带菜色，行色匆匆，看到他们这一队彪悍骑手，无不面露惊恐，远远避开。

官道上，不时有快马加鞭的信使驰过，更有大队兵马调动留下的杂乱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三日后，云州城那巍峨的轮廓已在地平线上隐约可见。那是一座雄城，城墙高厚，旌旗招展，但城门口盘查森严，进出百姓排起长龙，接受兵士严苛的检查，气氛压抑。

沈默等人勒马停在一处距离城池数里外的小土坡上，遥望城关。

“戒备如此森严……”雷朔眯起眼睛，“不似寻常防务，倒像是在搜捕什么人。”

沈默感应片刻，缓缓摇头：“城内气息混杂，军煞之气浓烈，但……并无明显的邪异之气，也感知不到特别强大的个体能量。” 这让他稍感安心，至少影楼的触手，似乎还未完全公开地掌控这座边陲重镇。

“大人，那边有一处驿馆，兼营酒肆，南来北往的商旅多在此歇脚，或可打探消息。”一名曾随军到过云州的士兵指向官道旁的一处建筑。

“好，就去那里。分批进去，谨慎言行。”

驿馆不大，土木结构，显得有些破旧。此刻正值午后，馆内人声嘈杂，聚集了不少躲避兵祸的流民、行脚的商贩，以及一些面色疲惫的军汉。

沈默与雷朔带着两名机灵的士兵，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要了些简单的酒食，默默倾听周围的议论。

话题大多围绕着云州城的紧张局势、北边几位大将的摩擦，以及……皇城传来的种种骇人听闻的消息。

“……听说了吗？京里来了钦差，说是犒军，可一来就把刘都督府上的几位幕僚带走了！”

“何止！我有个远房亲戚在都督府当差，说刘都督如今被看得死死的，连府门都难出一步！”

“唉，这世道……殷大将军那样的人物，说倒就倒了，如今是周相爷和九殿下说了算，咱们这些边军，怕是……”

“嘘！噤声！你不要命了！”

议论声压得极低，充满了恐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