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年前的“答案”（1/2）

小舟驶离灯塔光芒的刹那，仿佛从浅滩一步踏入了无底深渊。浓稠的灰白雾气瞬间从四面八方合拢，将沈默连同他脚下这叶扁舟彻底吞没。灯塔那点微弱的光晕如同被掐灭的烛火，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礁石与古船的存在感也一并被抹去。

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死寂的灰白。

一种声音——无数重叠交织、意义难明的低语与呜咽，如同背景噪音般永无止境地灌入耳膜，试图钻入脑髓，搅乱神智。

一种感觉——湿冷。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浸透灵魂的、带着腐朽与恶意气息的阴寒。雾气附着在皮肤上，带来粘腻的触感，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微小生物在爬行。

沈默立刻催动凤魂之力，一层淡淡的、几乎肉眼难辨的炽白光晕自体表浮现，将侵袭的寒气与精神污染隔绝在外。他划动船桨，木桨破开凝滞般的水面，发出沉闷的“哗啦”声，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试图保持直线航行，以灯塔原本的方向为基准。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迷雾中没有任何参照物，方向感彻底混乱，甚至连海水的流向都变得诡异莫测，时而顺流，时而逆流，时而打着诡异的漩涡。小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拨弄，前行变得艰难而盲目。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感觉到这片迷雾本身仿佛拥有某种“意识”。它并非死物，而是在缓慢地、针对性地流动、变化，如同活物的呼吸。当他试图以凤魂之力强行驱散前方一片较浓的雾气时，周围的雾气会立刻涌动填补，并且那低语声会骤然变得尖锐，带着明显的敌意，施加在他精神上的压力也随之倍增。

试探了几次后，沈默放弃了强行开路的想法。在这片未知之地，贸然消耗力量并激怒环境，绝非明智之举。他改为将凤魂之力主要用于护持己身，抵抗那无时无刻的精神侵蚀，同时放缓了划桨的速度，更多地依靠感知去“聆听”迷雾的流动，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规律或……破绽。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一整天。沈默的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对抗低语、分辨方向、抵御寒气，每一样都在持续消耗着他的心力。若非凤魂之力经过古船上的凝练变得愈发精纯坚韧，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就在他感到一丝疲惫悄然爬上心头时，前方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他精神一振，小心地划动船桨靠了过去。

穿过那片稍薄的雾墙，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并非期待的陆地或岛屿，而是一片更加诡异的……海域碎片。

这里的水面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如同稀释血液般的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大量苍白、浮肿、形态难以辨认的腐烂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几根断裂的、焦黑的桅杆和破碎的船板半沉半浮，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苔藓却又在不断蠕动的暗绿色物质。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央，赫然斜插着一艘船的残骸！

那船体型不大，样式古老，船体大部分已经腐朽破损，露出黑洞洞的舱室。但让沈默目光凝固的是，那残破的船舷上，依稀可辨一个模糊的、被腐蚀了大半的标记——一个扭曲的漩涡！

影楼的船！而且看其腐朽程度，在此地搁浅或沉没已有相当长的岁月！

难道影楼并非第一次抵达这里？还是说，这片迷雾会吞噬所有闯入者，无论新旧？

沈默谨慎地操控小舟，绕开那些漂浮的腐烂物，缓缓靠近那艘残骸。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死寂与怨念从船体中散发出来。他甚至可以听到，那持续不断的背景低语中，似乎夹杂着从这残骸里传出的、更加清晰而痛苦的哀嚎。

他深吸一口气，凤魂之力护住全身，轻轻一跃，落在了倾斜的甲板上。脚下传来木材酥脆欲裂的触感。

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船舱内部更加破败，积满了黑色的淤泥和不知名的污秽。在一些角落，他看到了散落的、早已锈蚀成废铁的兵器，以及几具蜷缩在一起的、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那些骨骼的姿态扭曲，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与恐惧。

在一间相对完好的船长室内，沈默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本被油布紧紧包裹、半埋在淤泥里的皮质笔记本。油布隔绝了大部分湿气，使得笔记本虽然边缘霉变，但大部分内容尚且可辨。

他小心地取出笔记本，拂去表面的污物，就着自身散发的微弱光芒，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