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默和追命暗室蓬灯(1/2)
暗室无窗,不知日月。只有那几盏长明油灯,以恒定的姿态燃烧着,将昏黄的光晕投在土墙上,映出沈默沉默而疲惫的身影。
他靠在墙边,按照风铃留下的药方,仔细分拣着从暗室药柜中取出的药材。动作有些生疏,但极其专注。每一次药材落入陶罐的轻响,都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肋下的伤口已被他重新清洗包扎,灵魂深处的灼痛在丹药和调息下稍稍平复,但那种力量被掏空后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床榻上,追命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脸上也终于有了活人的血色。那口乌黑淤血吐出后,盘踞在他脏腑间的阴邪之气似乎被拔除了大半,剩下的,需要靠药物和时间来慢慢调理。眉心处的红痕也已淡去,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浅印。
沈默将分拣好的药材放入陶罐,注入清水,置于一个小火炉上慢慢煎熬。很快,一股苦涩中带着奇异清香的药味弥漫开来,冲淡了暗室中原本的霉味和残留的血腥气。
他坐在火炉旁,看着跳跃的火苗,思绪却飘向了暗室之外。殷破军此刻在何处?是否已经掌控了局面?那位“殿下”和周允道又会有何反应?影楼遭受如此重创,是会选择暂时潜伏,还是会展开更疯狂的报复?还有风铃……她此刻又去了哪里?她那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冰冷,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往?
一个个疑问如同水底的暗礁,在他心中沉浮。他发现自己所知的,依旧只是冰山一角。皇城之下,波谲云诡,他不过是刚刚撕开了一道缝隙,窥见了其中汹涌的暗流。
“水……”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的呻吟,打断了沈默的思绪。
他猛地转头,看向床榻。追命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初时涣散而迷茫,随即迅速聚焦,警惕与锐利重新回到那双熟悉的眼眸中。
“追命!”沈默立刻起身,端过一旁准备好的温水,小心地扶起他,将水碗递到他唇边。
追命就着他的手,贪婪地啜饮了几口,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他靠在沈默臂弯里,环顾四周,声音依旧虚弱:“这是……哪里?阎罗那老鬼……”
“阎罗已死。”沈默言简意赅,“我们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你中了‘幽冥引’,是风铃师叔救了你。”
“风铃……师叔?”追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对这个称呼和人物感到陌生,但他没有深究,而是急切地抓住沈默的手臂,“‘钥匙’呢?‘门扉’……”
“‘钥匙’已毁,‘门扉’被殷破军大人一刀斩破。”沈默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殷破军出现、斩破漩涡、以及风铃拔除“幽冥引”的过程,快速说了一遍。
追命听完,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长长吁出了一口浊气,靠在床头,眼神复杂:“殷大人……他竟然……还活着,而且……”他摇了摇头,似乎一时难以消化这些信息,“如此说来,影楼此次图谋,算是功亏一篑了。”
“暂时是如此。”沈默将煎好的药汁滤出,端到追命面前,“但隐患未除。契约还在,邪神未灭,影楼根基未损。而且,殷大人说,你身上的‘引子’虽除,但他们可能还有后手。”
追命接过药碗,那苦涩的气味让他皱了皱眉,但他还是一饮而尽。药汁入腹,一股暖流散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
“后手……”追命放下药碗,目光变得幽深,“我被囚于冰窖时,曾隐约听到阎罗与一个神秘人交谈,提及……‘备用之选’和‘血亲共鸣’……”他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他们似乎……并非只有我这一条路可以引动‘钥匙’和‘门扉’。”
“备用之选?血亲共鸣?”沈默心中一惊。难道除了追命,还有其他人拥有类似的血脉或特质,可以被影楼利用?
“还有,”追命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宫中那位‘殿下’,并非仅仅是被利用者。她与影楼的关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甚至……她本身可能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沈默想起在西苑竹林外,听到的那位“殿下”冰冷而决绝的话语——“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当时只觉得她是被蒙蔽或是有所图谋,如今看来,她的立场恐怕更为复杂和主动。
“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消息告知殷大人。”沈默沉声道。
追命却摇了摇头:“殷大人既然选择在那个时候现身,并独自离开,必有他的考量。我们现在贸然联系,反而可能打乱他的布局。”他顿了顿,看着沈默,“当务之急,是让你我尽快恢复。尤其是你,”他的目光落在沈默依旧难掩疲惫的脸上和包扎着的肋下,“凤魂之力反噬非同小可,需得小心调理。”
沈默点了点头。他知道追命说得对。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
接下来的两日,两人便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静养。沈默一边运功调息,试图平复凤魂之力带来的创伤,一边照顾伤势更重的追命。追命则靠着风铃留下的药方和自身顽强的生命力,恢复得极快,虽然功力尚未复原,但已能自行活动,脸上的灰败之气也尽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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