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敬畏生命(2/2)
“哎,你别觉着我是个黑人不懂你们华人之间的事,男女之间的东西,哪个人种都是一样的。
我给你说,我看得出,这女孩平时绝对是个说一不二,强势,容不得别人嘘自己的那种,更不是能听人说教的。
但你看她在你面前是怎么表现的?你说练枪得吃苦,你说样样通不如一样精,你说开车悠着点,她哪句不是笑脸相迎的应下?这要换个别人说,估计早被她骂飞了。
那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把她征服了!不过对于你这种高手,还用得着我提醒吗?”
“行了啊,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合着我这几年兵当下来,敢情除了新兵营之外,其余时间都在被你们各种编排,有意思吗?换个人行不行?”
“这可不怪我们!不过说个严肃点的事:项,你现在这个神态,可不像在几小时前刚杀了一百多人的样子。”
“我不这样还能哪样?”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神态太轻松了,好像打死这么多人和吃饭喝水一样,完全在你心里激不起任何波澜。
我听说很多打仗打多了的老兵,不是患有战场创伤综合征,就是变态了;有创伤的指不定什么时候犯病,一惊一乍的,比如我听过一个,是从一团退役的上士,说这人回家之后不能睡床,也不能睡屋里,非得跑到自家小花园里挖一个单兵掩体出来,然后钻进军用睡袋里睡才能睡着,不论寒暑天天如此,要么吃着吃着放突然卧倒钻桌子下面去了,反正很严重,他后来被老婆拉着去看心理医生,确诊了这个病。而变态的就可怕的多了,这种和有毒瘾一样,一天不杀人浑身难受,不过好在这类从外表很容易分辨出来,一般是表情阴恻恻的,喜欢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天天机械性的重复一些诸如磨刀、攻击贴在树上的假想目标、拆装枪械这种动作,已经失去了融入普通人生活的能力了。
可是你...两种都不是,你从外表看和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谈笑风生,聊天喝酒吃饭泡妹子,样样不在话下,但你打死的人又比我知道的任何一个都多,你是怎么做到心如止水的?”拉坎道。
“等一下,你说的别的我都认同,但泡妹子这一条不成立,我泡谁了?”
“啧,你又要转移话题!那不是泡妹子,是妹子企图泡你但都没成功行了吧?”
“那你问我为什么能心如止水?”
“嗯,我很好奇,难道深度冥想和‘五禽戏’还有这个功能?”
项骜摇摇头,随后道:
“因为我对生命充满敬畏。”
拉坎闻言当即表现出大惑不解的表情,遂道:
“不是,你在逗我吧项?被你打死的人我觉着一个万人坑都塞不下,你居然说你这么做是敬畏生命?”
“因为我坚定的知道我杀的是什么人,以及如果不杀他们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懂了吗?”项骜道。
对面若有所思后,拉着长音回:
“哦——你是说你如果不杀那些人,那那些人就会伤害更多的其他人?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嗯,已经很接近了。在我的老家,有一句老话,叫‘诛恶即是行善’。我在这事上的心境,基本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
“我明白了,你已经把它上升到信仰层次了,对吧?”
“谈不上信仰,但的确是一种价值观。”
“可是你听没听过一种观点,认为程序正义要重于结果正义,你怎么看?”
项骜一听这个,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很多年前那个自己还在常石开保安公司,在那个小会议室里对赵佗、刚子、三铁他们讲这个话题并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
恍惚之间好像出国当兵,以及在这中间发生的一切种种都是一场大梦。
梦醒来时自己现在还在老家,还在和水欢谈情说爱,还在憧憬着一种完全不同的未来。
只是这个思绪存在了一刹那便被他掐断了,随即回过神来,对拉坎道:
“你是在质疑我这些行为的程序正义性?”
“不不不,我可没那么教条,我觉着你做的很棒,所以我这么问只是想听听你的观点。”
“那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世上不存在结果不正义却程序正义的事,因为结果不正义,说明它的程序也不正义。
比如法律判定一个恶人无罪,那它就是非正义的,哪怕每一个步骤都符合规定。
因为合乎规定却违反事实只能说明它还存在能够被恶人利用的漏洞。这漏洞,便是非正义。
所以,一部法律、一种制度,是否是正义的,关键要看它是否在维护自然秩序的规律;如果不,那就是恶法,那就是恶制。”项骜道。
“可又什么才是‘自然秩序的规律‘呢?”
拉坎问完这话时恍然发现两人已经走到营房门口了,知道如果这边要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遂赶在他尚未开口之前继续道:
“能推荐给我几本这方面的书看吗?等我看过之后,我会再来找你请教的。”
“可以。我建议你看这两本:约翰.菲尼斯写的《自然法与自然权利》,还有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
这两本书都很清晰的阐述了哲学和制度层面的‘绝对正义’,以及它们的意义。
总而言之,正义应当是一个人类在发展中不断摸索总结出来且不可改变的客观规律,绝不是跟随主观需要而制造出来的相对概念。
守护它,就是守护文明的存续。”项骜道。
“谢谢!项,和你的这番谈话,我收获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