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寒雨浸骨,病缠身(1/2)
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天地都笼罩其中。
乡亲们有的带了雨具,有的加快脚步往家赶。
大壮又去小酒馆喝酒了。
“他娘的,这天说变就变。” 大壮啐了一口带着酒气的唾沫,骂了一句。
冷风夹着雨丝,从领口、袖口钻进去,激得他一阵哆嗦。
酒意渐渐消散,寒意却越来越浓,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得他皮肤发麻,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大壮揉了揉鼻子,吸溜了一下,感觉头开始有些昏沉发紧。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铅云低垂,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远处的村庄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自家那几间土坯房的轮廓还看不真切。
“得快点走了,别真冻出个好歹来。” 大壮心里嘀咕着,加快了脚步。可越是着急,脚下越是不听使唤,好几次都差点滑倒。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浸湿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并不十分结实的骨架。
他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流失,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有些模糊。
终于,穿过一片萧瑟的杨树林,自家的院子出现在了视线里。
土黄色的院墙,黑色的瓦片屋顶,还有院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此刻都在雨中静默着。
烟囱里没有冒烟,看来招娣应该是在家的。看到家,大壮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院门口,推开虚掩的柴门,发出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院子里积了一层薄薄的雨水,几只鸡躲在屋檐下,惊恐地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主人。
“招娣!招娣!我回来了!” 大壮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屋门 “吱呀” 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深色粗布衣裳,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脸上带着些许岁月的风霜,但眼神依旧清亮。
看到大壮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眉头又立刻就皱了起来。
“昨天才淋的雨,今天又出去鬼混,你还知道回来?!”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带把伞,早点回来?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雨!”
这女人便是大壮的媳妇,招娣。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干毛巾。
“快进来!看你淋的!” 招娣走到大壮身边,用毛巾胡乱地在他头上脸上擦着,动作有些粗鲁,却带着实实在在的关切,“身上都湿透了!赶紧把湿衣服换了!”
大壮任由招娣摆布,打了个冷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娘的…… 这雨…… 真冷……”
“活该!让你逞能!” 招娣嘴上骂着,手却不停地帮他解着湿透的衣扣,“赶紧进屋,上炕暖和暖和!我去给你烧碗姜汤。”
第二章:病榻之上,懒性复发
招娣将大壮连推带扶地弄进了屋里。屋里光线有些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和草药的气息。
靠墙的土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叠着打了补丁的被子。灶房里传来 “呼呼” 的风箱声,显然是招娣在忙着烧火。
大壮哆哆嗦嗦地脱下湿衣服,露出干瘦而有些松弛的皮肉。
他赶紧钻进招娣刚铺好的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尽管炕是温热的,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一时半会儿驱不散,他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嘴唇都有些发青。
“等着,姜汤马上就好。” 招娣在灶房里忙碌着,声音隔着布帘传过来,带着柴火的噼啪声。
大壮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酒精的后劲还没完全过去,加上淋雨受寒,他感觉头晕脑胀,浑身酸软无力。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贪杯和大意,或者在路上找个避雨的地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不一会儿,招娣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姜汤,散发着辛辣的姜味。
“来,趁热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她把碗递到大壮嘴边。
大壮挣扎着坐起身,接过碗,仰头 “咕咚咕咚” 地喝了下去。
辛辣滚烫的姜汤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暖到胃里,身上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躺会儿吧。” 招娣接过空碗,帮大壮掖了掖被角,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算太烫。睡一觉,出点汗就没事了。”
大壮 “嗯” 了一声,眼皮越来越沉重,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自己在大雨里奔跑,怎么也跑不到家。
梦见表舅把一本值钱的书给了海春,表舅还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他怎么吃也吃不饱。
还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水窖里,冻得浑身僵硬……
第二天一早,招娣做好了早饭,来叫大壮起床。她掀开被子,一股热气夹杂着汗味扑面而来。
大壮依旧睡得很沉,脸红扑扑的,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大壮?大壮?醒醒!该起来吃饭了!” 招娣推了推他。
大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看到招娣,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他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无力,而且异常的冷,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也觉得寒气逼人。
“你咋了?” 招娣看他不对劲,伸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次她的脸色变了,“哎哟!这么烫!你发烧了!”
她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眼神里充满了焦急。“都怪你!让你别淋雨你偏不听!现在好了,烧起来了吧!”
大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呻吟。他又闭上了眼睛,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
招娣见状,也顾不上埋怨了,赶紧转身去找药。家里常备着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都是儿子女儿从城里寄回来的。
她找出一片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大壮,把药喂了下去。
“再睡会儿,看看能不能退下去。要是还烧,就得去村卫生室了。” 招娣安顿好大壮,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大壮这一烧,就烧了整整三天。
退烧药吃了,姜汤喝了,物理降温也做了,可烧就是反反复复,一直退不彻底。
他整个人也变得蔫蔫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也是一副病恹恹、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这场病,似乎也彻底点燃了大壮骨子里的惰性。
以前,大壮虽说不上勤快,但在招娣的催促和念叨下,地里的农活、家里的重活,多少还是会伸把手。
农闲的时候,也会去村口跟人下下棋,或者去镇上逛一逛。可这次生病,他算是彻底躺平了。
他心安理得地占据着整个土炕,盖着厚厚的棉被,一动也不想动。
饿了,就有气无力地喊:“招娣,饿……” 渴了,就哼唧:“水…… 水……” 甚至连吃药、擦汗,都要招娣伺候到跟前。
招娣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是又气又心疼。气的是他这懒散的性子,一点小病就把他彻底 “放倒” 了,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心疼的是他确实病得难受,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上午,大壮又醒了。他睁开眼,看到招娣正坐在炕边的小马扎上,纳着鞋底。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她神情专注,手指灵活地穿梭着,偶尔会停下来,用牙咬断线头。
“招娣……” 大壮低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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