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春阳暖意 ,病瘤疑云(1/2)
春日的阳光,如同被滤过一般,清澈而和煦,懒洋洋地洒进陈孝斌家那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角落里,几株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趁着这暖融融的天气,悄悄地舒展开蜷缩了一冬的叶片,努力地向上生长着,贪婪地汲取着阳光的养分。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混合着阳光特有的味道,让人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与舒畅。
几只麻雀在院墙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唱着不成调的歌,为这平和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机。
陈孝斌正坐在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的藤椅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卡其布褂子,洗得有些发白,但依旧干净整洁。
身旁的小马扎上,坐着他的徒弟海春。海春四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里透着憨厚和对师傅的崇敬。
“师父,” 海春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那推拿室,在镇上集口那边,就是原来王大爷修鞋的那个小门面,我给盘下来了。这阵子生意啊,还真不赖!”
陈孝斌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哦?那可真是件好事。海春啊,你能独当一面,师父我心里高兴。开店不容易,尤其是咱们这手艺活,凭的是真本事,更是良心。”
“师父您放心,” 海春连忙点头,语气诚恳,“我都记着呢!您教我的那些规矩,‘手到心到,德先行之’,我一天都不敢忘。”
“给人推拿,都是尽心尽力,绝不糊弄。来的大多是镇上的老街坊,还有些是听了口碑找来的。”
“前儿个,东街的张婶,就是腰间盘突出那毛病,疼得直不起腰,在我那儿推拿了三次,就说松快多了,非要给我多塞钱,我没要,按规矩收的。”
“嗯,做得对。” 陈孝斌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咱们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
“手艺是立身之本,信誉是长久之道。客源慢慢积累,服务跟上,日子错不了。” 他顿了顿,又问,“那门面虽小,收拾得还干净吧?”
“干净!必须干净!” 海春拍着胸脯,“我每天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床单被褥都是一客一换,消毒水也备着。您常说,医者仁心,环境也得让人舒心不是?”
师徒俩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海春推拿室的日常,从遇到的有趣病例,到街坊邻居的热情,气氛融洽而温馨。
春日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如同跳跃的精灵。
陈孝斌听着徒弟的讲述,心里既有对徒弟成长的欣慰,也有对自己这门手艺能够传承下去的踏实感。
他这辈子没别的大本事,除了唱戏,就是靠着这双手,这一身推拿正骨的手艺,不仅养活了家人,也帮助了不少乡邻,如今徒弟能有出息,他觉得比自己挣了钱还高兴。
就在这时,“咚咚咚”,院门外传来了几声略显迟疑的敲门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海春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师父,我去看看是谁。”
陈孝斌也坐直了些,目光投向院门口。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呢?
海春快步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那扇有些年头的木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妇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头发有些干枯,夹杂着几根不易察觉的银丝。
她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灰色的碎花棉袄,虽然浆洗得还算干净,但袖口和领口都有些磨损。妇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愁容,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在她身旁,依偎着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女孩穿着一件洗得大红色外套,身形显得有些臃肿,尤其是腹部,鼓鼓囊囊的,像是身怀六甲的样子。
但她的脸色却异常苍白,没有一丝孕妇该有的红润光泽,眼神怯生生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人,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自己的肚子上,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请问,这里是陈孝斌陈师傅家吗?” 短发妇人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试探。
海春打量了她们一眼,点点头:“是啊,我师父就在院子里。你们是?”
“哎呀,可算找着了!”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急切的喜色,连忙说道,“我们是从书珍老家那边过来的。我是书珍的二姐,我叫许书芬。这是我闺女,叫方云。我们是特地来找陈师傅看病的。”
“书珍的二姐?” 海春愣了一下,书珍是师父陈孝斌的儿媳,论起来,也算是沾亲带故。
他连忙侧身让开:“哦,原来是亲戚。快请进,快请进!师父,是书珍嫂子的二姐来了!”
陈孝斌已经站起身,听到海春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随即快步迎了上去:“哦?是书芬啊!稀客,稀客!”
“快屋里坐,快屋里坐!” 他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对于儿媳娘家的亲戚,他向来是客气周到的。
许书芬看到陈孝斌,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眼圈微微一红,拉着女儿方云就往里走:“陈师傅,可把见着您了!”
“这次来,实在是…… 实在是没办法了,想请您给我这苦命的闺女看看病。”
“先进屋再说,先进屋再说。” 陈孝斌一边招呼着,一边朝厨房的方向喊道,“英子!英子!来客了!书珍的二姐书芬来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轻响,随即,英子系着围裙,擦着手快步走了出来。
她看到许书芬和方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堆起了热络的笑容:“哎呀!是书芬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快坐!我来给你和方云倒茶!”
“婶子别忙活了。”书芬客气道。
英子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勤劳朴实,待人热情。她手脚麻利,说话快人快语,脸上总是带着一股亲和力。
看到许书芬带着一个面色苍白、腹部隆起的年轻姑娘方云,她心里虽然有些嘀咕,但并没有立刻表露出来,只是忙着招呼客人。
一行人进了堂屋。堂屋不大,陈设简单却整洁。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摆在中间,周围放着几把椅子。
正中墙上挂着“江山如画”的中堂,画两边是两排行书,左右墙上各挂了四幅字画,花鸟虫鱼,崇山峻岭,十分讲究。
许书芬拉着方云在椅子上坐下,方云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许书芬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脸上的愁容如同乌云般密布:“陈师傅,婶子,不瞒你们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方云这孩子。”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儿方云的后背,眼神里充满了疼惜和无奈,“这孩子…… 命苦啊!”
陈孝斌和英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陈孝斌清了清嗓子,温和地问道:“书芬,方云这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方云那明显隆起的腹部,心里暗自思忖:看这样子,像是有了身孕,但看方云那苍白的脸色和怯懦的样子,又不太像。
而且,许书芬说是来看病,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许书芬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唉!别提了!这孩子,结婚刚一年多,跟她男人,唉…… 天天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那小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游手好闲不说,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方云吹胡子瞪眼。
方云这孩子,性子内向,受了委屈也不说,就憋在心里。这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就…… 就得了这么个怪病。”
“怪病?” 英子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放在许书芬和方云面前,关切地问道,“书芬,到底是什么病啊?看方云这肚子……”
许书芬的声音带着哭腔:“就是这肚子!起初啊,只是觉得胀,以为是气不顺,吃了些顺气的药,也没见好。”
“后来,这肚子就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跟怀了孕似的!我们开始也以为是怀孕了,可去村里的卫生所一查,人家说不是。这可把我们吓坏了!”
“村里的土郎中也看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开些草药吃,一点用都没有。”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方云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人都瘦脱形了,就剩下这肚子……”
说到这里,许书芬再也忍不住,眼泪 “吧嗒吧嗒” 地掉了下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四处打听。”
“后来听书珍说,陈师傅您的医术高明,尤其擅长推拿,好多疑难杂症都治好了。”
“我们就抱着一线希望,特地从乡下来找您,求您大发慈悲,给方云看看吧!这孩子还年轻啊,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方云在母亲的哭诉声中,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啜泣声从喉咙里挤出来,泪水也浸湿了衣襟。
她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自从肚子大起来后,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丈夫的冷漠嫌弃,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抬不起头来。
她无数个夜晚都在噩梦中惊醒,害怕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害怕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她听说过陈孝斌的名声,此刻,陈孝斌仿佛成了她黑暗中唯一的光,她既期盼又害怕,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陈孝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仔细地观察着方云,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气。
腹部隆起明显,形状却并不像正常妊娠那样圆润,反而有些硬邦邦的感觉。他站起身,走到方云面前,轻声说道:“方云,你别害怕,让我看看。”
方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了陈孝斌一眼,又怯生生地低下头,轻轻 “嗯” 了一声。
“放松些。” 陈孝斌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伸出手,先是示意方云伸出手腕,开始为她号脉。
陈孝斌的手指搭在方云的脉搏上,闭上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他凝神静气,仔细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方云的脉象沉细而弱,带着一丝郁结之气,并不是怀孕的滑脉,反而有些…… 凝滞不畅,看来这肚里的气滞严重,淤堵成疾。
号了约莫半分钟,陈孝斌松开手,又示意方云解开外套的扣子,露出腹部。方云的脸 “唰” 地一下红了,更加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方云,听话,让陈爷爷看看。” 书芬连忙按住女儿,焦急地说道,“这都啥时候了,别不好意思了,看好病要紧!”
英子也在一旁柔声劝慰:“方云姑娘,没事的,你陈爷爷是医生,看病呢,别害羞。”
方云咬了咬嘴唇,在母亲和英子的劝说下,才慢吞吞地解开了外套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贴身衣物。
她的腹部果然隆起得厉害,皮肤紧绷着,甚至能看到一些隐约的青筋。
陈孝斌伸出双手,轻轻地、试探性地在方云的腹部按了按。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入手之处,能明显感觉到一个巨大的肿块,质地坚硬,边界还算清晰,推之略有移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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