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烽火连北庭，朝堂现裂痕（2/2）

更棘手的是，之前那些针对新政干吏的“风闻”弹劾，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都察院几位御史仿佛盯上了刘晏打算提拔的几个人选，不断上奏，内容依旧是捕风捉影，却言辞犀利，极尽抹黑之能事。其中一位御史，甚至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刘晏本人，暗示他“骤升高位，恐难服众，且与某些方技之士（暗指陆昭）过往甚密”。

这显然是有组织的政治围攻。刘晏虽能力出众，性格刚直，但毕竟根基浅薄，面对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也感到举步维艰。他连夜写就一封密奏，通过特殊渠道直达风阁，详细陈述了吏部目前的困境以及那些被弹劾官员的真实情况，恳请朝廷主持公道。

“崔明远这是要架空刘晏，让文选清吏司瘫痪！”郑远看完密奏，脸色铁青，“他这是要告诉陛下和天下人，没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配合，朝廷的政令就出不了吏部衙门！”

陆昭感应着来自吏部方向那混杂着得意、焦虑与顽固的复杂气息，轻声道：“他不仅是在抵抗，更是在示威。北庭战事不顺，财政吃紧，让他觉得风阁的权威受到了削弱，正是他们反击的好时机。”

秦啸岳怒道：“那就让他们看看，是他们的笔杆子硬，还是俺老秦的刀把子硬！”

李玠年轻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决绝：“不能再忍让了！拟旨，申饬都察院那些风闻奏事、捕风捉影的御史，命其据实陈奏，若再有无端攻讦，朕绝不轻饶！同时，明发上谕，支持刘晏依法行使文选之权，任何官员不得无故阻挠！”皇帝此举，已是近乎撕破脸皮的支持，但也将他自己和风阁进一步推到了世家势力的对立面。

前朝争斗正酣，后宫亦不安宁。韦贵妃虽因之前构陷之事失了圣心，但其经营多年，眼线仍在。她得知北庭战事不利，朝廷财政捉襟见肘，皇帝与风阁承受着巨大压力，心中竟生出几分扭曲的快意。

“陛下如今为了边关战事焦头烂额，怕是更没心思理会那姓沈的贱人了。”韦贵妃对心腹女官冷笑道，“不过，这还不够。你说，若是此时传出些于风阁，于那陆昭不利的言论，会怎样？”

她沉吟片刻，一条毒计涌上心头。“去，找几个可靠的人，在宫里宫外悄悄散播消息……就说，北庭战事之所以不利，是因为朝廷用人不明，风阁诸公急于新政，得罪了上天，故有此劫。还有，那陆国师，看似能掐会算，实则……哼，就说他修炼邪术，有损国运，方才招致边患！”

这流言极其恶毒，它将天灾**与政治斗争联系起来，直指新政和风阁的合法性，更将陆昭的玄术污名化。在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朝廷上下忧心忡忡之际，这种言论极易蛊惑人心，动摇对前线指挥和朝廷决策的信任。

很快，一些模糊的耳语开始在宫人间流传，继而通过采买的内侍扩散到市井。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其造成的潜在影响却不容小觑。尤其是一些本就对新政不满、或信奉鬼神之说的官员和民众，开始暗自嘀咕，难道真是朝廷政策有误，惹怒了上天？

沈青桐在太医署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她心中忧虑，知这定是韦贵妃一派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也无法直接向皇帝进言，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并设法通过陆昭留下的玄枢阁暗线，将此事传递出去。

面对北庭危局、朝堂纷争和暗处流言，陆昭深知，必须尽快找到废帝势力与外界勾结的确凿证据，方能扭转乾坤。他加派了玄枢阁的人手，一方面严密监控西内苑的一切动静，另一方面，沿着工部赵永年案的线索，以及北庭军报中提到的“精良装备”来源，全力追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连日不眠不休的排查，一条重要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玄枢阁的暗探发现，赵永年在案发前，曾与一名来自河西的胡商有过数次秘密接触。这名胡商明面上经营丝绸瓷器，暗地里却可能从事违禁的军械贸易。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进一步追查显示，这名胡商与宫中尚服局一名掌管器械修缮的宦官，存在远亲关系！

与此同时，对西内苑的监控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发现。虽然那名被买通的侍卫已被处置，但陆昭感应到，近期西内苑那怨毒的龙气，似乎与某种远方的、带有兵戈煞气的存在，产生过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气息勾连。这勾连转瞬即逝，难以捕捉具体方位，却坚定了陆昭的判断——废帝李泓，必然通过某种极其隐秘的渠道，与北庭战事有着关联！

“尚服局……宦官……胡商……”陆昭将几条线索在脑中串联，一个模糊的、跨越宫禁与边关的阴谋网络渐渐显露出冰山一角。“看来，是该会一会这位掌管宫廷用度的内官了。”

他立刻将情况密报郑远与景和帝。皇帝闻奏，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宫廷内部竟然也被人渗透至此！他当即授予陆昭临机专断之权，允许玄枢阁在必要时，可对相关内侍进行秘密调查与审讯。

…

北庭危在旦夕，朝堂争论不休，吏部暗流涌动，后宫散布流言，而玄枢阁终于找到了通向阴谋核心的一丝缝隙。景和帝与风阁站在了风暴眼之中，四周是汹涌的暗流与叵测的人心。能否在庭州城破之前稳定朝局、揪出内奸、化解危机，考验着这位年轻皇帝和他的辅政班底的智慧与魄力。废帝李泓的怨龙之毒，正通过无形的网络，试图将这崭新的王朝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