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帝心似海，暗局早布（1/2）

金殿内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宇文拓自刎的尸身已被拖下，王珪、崔湜等一干核心党羽如同被抽去魂魄，面如死灰地被内卫与千牛卫押解下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三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严酷会审。剩余的官员们惊魂未定，看着倚门而立、气息萎靡却目光如炬的陆昭，心中充满了敬畏、后怕与复杂的算计。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从金殿深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御阶之上，龙椅之中，武皇帝不知何时已微微睁开了双眼。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锐利，只是更深处，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冰冷与杀意。

“陛下！陛下醒了！”

“天佑大唐！陛下洪福齐天！”

幸存下来的官员，无论是之前持何种立场，此刻都慌忙跪伏在地，声音带着真诚或伪装的激动与庆幸。国本未失，社稷暂安，这对于整个官僚体系而言，是最大的定心丸。

武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跪倒的群臣，在陆昭身上微微停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与关切，随即变得冷硬如铁。她的声音带着久病初愈的虚弱，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卿……平身。”

待众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后，武皇帝并未先询问自身病情，而是直接看向被内卫严密看守的那些铜管证据，以及被押走的宇文拓党羽方向，冷冷开口，话语如同冰珠砸落玉盘：

“宇文拓……好，很好。朕的‘肱股之臣’，真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

她的话调平静，却让所有听闻者脊背发凉。

这时，陆昭在寒梅的搀扶下，强撑着行礼，声音沙哑：“陛下，臣……幸不辱命。陛下体内邪毒已暂时压制，但根除尚需时日，龙体仍需静养。”

武皇帝微微颔首：“陆卿之功，朕记下了。”她的目光再次转向群臣，语气陡然转厉，“尔等是否以为，右相暴毙，朕当真昏聩到不闻不问，任由宵小之辈，将这大唐的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官员心头。尤其是那些曾与宇文拓过往甚密，或是在右相死后急于站队、甚至暗中投靠的官员，更是冷汗涔涔。

武皇帝缓缓坐直了身体，尽管虚弱，但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再次弥漫开来：“今日之事，尔等亲眼所见！宇文拓勾结河北藩镇，私吞军械，亏空赋税，更以西域邪术暗害右相，见事情即将败露，竟敢铤而走险，欲借邪术弑君，武力逼宫！其心可诛，其行当灭九族！”

她每说一句，殿内气氛便凝固一分。这些罪名被皇帝亲口坐实，宇文拓集团再无任何翻身可能。

“尔等可知，”武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自右相不明不白暴毙那日起，朕便知这朝堂之下，暗流汹涌！朕擢升陆昭入尚书省，暂代右相之职，固然是因他才干卓绝，更重要的，便是要借他之手，借他非传统仕途出身、与各方瓜葛较少的身份，替朕……将这潭浑水，彻底搅开！看看底下，究竟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原来，陆昭的突然崛起，并非仅仅是帝王对术士的宠信，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引蛇出洞！武皇帝早已对宇文拓起了疑心，却苦于其党羽遍布朝野（吏部掌官员升迁，礼部掌科举教化，门下省有封驳之权，中书省有草诏之便，更有地方藩镇为奥援），根基深厚，轻易动他不得，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故而，她选择了陆昭这把“快刀”，将他置于右相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陆昭的雷厉风行，他的“术士”身份带来的非议，他梳理政务时必然会触及的利益网络……这一切，都如同投入油锅的冰块，必然激起最激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