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草庐问脉,幽冥惊变(1/2)

柔和却坚韧的水元之力托着陆昭、沈青桐和悬浮的焚幽剑,无声地滑过粗糙的礁石滩,跟在佝偻老者身后,深入那片稀疏的防风林。海风被林木阻挡,呜咽声变得遥远,空气中弥漫着海腥气与草木腐朽混合的奇特味道。

老者步履蹒跚,竹杖点在潮湿的沙土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的背影透着一股沉重的孤寂,方才被焚幽灼伤的左肩伤口在粗布麻衣下若隐若现,却似乎被他完全无视。

陆昭被水元之力包裹,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对方施为。他强撑着精神,警惕地观察四周。防风林不大,很快穿行而过。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背风的小小谷地。谷地中央,几间简陋到近乎原始的**茅草屋**依偎着嶙峋的山石搭建而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被海风浸染成灰褐色的海草,墙壁则是用粗糙的石块和泥浆垒砌,缝隙间顽强地钻出几丛野草。

草庐前,用碎石围出了一小块空地,角落里散落着几个用巨大贝壳做成的容器和一张磨得光滑的石桌。整个地方弥漫着一种与世隔绝的荒凉和破败感,却隐隐透着一股坚韧的生命力。

老者走到草庐前,竹杖轻轻一摆。包裹着陆昭等人的水元之力散去,将他们轻轻放在空地上。焚幽魔剑失去托举,“哐当”一声落在陆昭脚边的石头上,暗红魔焰早已收敛,剑身冰冷沉寂,只残留着凶戾的气息,如同蛰伏的凶兽。

陆昭闷哼一声,强忍着落地的震动带来的剧痛,挣扎着坐起,第一时间将昏迷的沈青桐护在身后,染血的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身旁的碧海潮生剑剑柄。剑身传来一丝温润的回应,让他心中稍安,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站在草庐门口、背对着他们的老者。

老者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用枯木和藤条扎成的简陋柴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再次走出,手中多了一个粗糙的陶碗和一个用某种海兽皮缝制的水囊。他走到陆昭面前,将陶碗放在地上,又从水囊中倾倒出清澈的、散发着淡淡咸腥和草木清香的液体,盛了半碗。

“喝了它。”老者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其中的冰冷杀意却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复杂。

陆昭警惕地看着碗中淡绿色的液体,没有动。他无法确定这陌生老者的意图,尤其是在对方态度诡异转变之后。

“放心,不是毒药。**海魂草**熬的汁,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死气和稳定伤势。”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浑浊的目光扫过陆昭右肩缭绕的黑气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又落在沈青桐眉心那朵微弱却存在的净世紫莲上。“这女娃子的离魂之症…再不施救,神仙难救。”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砸在陆昭心上。他低头看着怀中沈青桐依旧苍白紧闭的眉眼,感受着她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心中挣扎片刻。最终,对沈青桐的担忧压倒了对陌生环境的警惕。他深深看了老者一眼,端起陶碗,一饮而尽。

液体入口微咸,带着浓烈的青草苦涩,但入喉之后,却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散入四肢百骸。这股暖流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所过之处,被骨爪死气侵蚀带来的剧痛和经脉的灼烧感竟然真的减轻了许多!枯竭的丹田气海,也如同久旱逢甘霖,缓缓滋生出一丝微弱的水元生机,与体内的玄阴佛元交融。

效果立竿见影!这老者,果然有手段!

陆昭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他看向老者,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诚恳:“多谢前辈援手。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紧握的碧海潮生剑上,眼神复杂难明。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苍凉:

“名讳…早已随这荒岛一同腐朽了。你可以叫我…**云崖子**。”

云崖子!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陆昭脑海中炸响!师父凌虚子临终记忆碎片中,那个在南海水府外拼死护法、最终燃魂断后、只留下一句“带着古图…走!”的身影,瞬间与眼前这个佝偻、枯槁、眼神浑浊的老者重叠在一起!

“您…您是云崖子师叔?!”陆昭失声惊呼,激动之下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再次溢出嘴角。但他顾不得这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悲痛!“师父…师父他…临终前还念着您!”

“凌虚…”云崖子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浑浊的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水雾,握着竹杖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陆昭,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死寂。只有海风穿过草庐缝隙的呜咽声。

过了好一会儿,云崖子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悲恸已被一种深沉的麻木和刻骨的疲惫所取代,唯有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浑浊,如同两口即将干涸的古井。

“他…是怎么…”云崖子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担。

陆昭强忍悲痛,将自己在南溟水府遗迹中的经历,尤其是握住碧海潮生剑时看到的师父最后记忆——凌虚子为封印幽冥之眼,身中幽冥阁主血咒,重伤濒死,将碧海潮生剑和古图托付给云崖子的画面——尽可能清晰地讲述出来。

当听到凌虚子燃尽本源封印幽冥节点,身中血咒濒死托付的场景时,云崖子紧闭双眼,两行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滑过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脚下的沙土中。他手中的竹杖深深插入地面,微微颤抖。

“是我…没用…”云崖子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悔恨,“当年…若非我…太过大意…未能察觉‘他’的狼子野心…也不会被他偷袭重创…燃魂断后…终究是没能护住师兄周全…”

“他?”陆昭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心头剧震!“师叔,您说的‘他’…难道是…?”

云崖子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刻骨仇恨和冰冷杀意!那杀意之浓烈,甚至让一旁沉寂的焚幽剑都发出一声警惕的低鸣!

“幽冥阁主!”云崖子一字一顿,如同从九幽地狱中挤出的诅咒,“那个窃取力量、背叛师门、弑杀同门的畜生!他——就是我们的师叔!**幽泉**!”

轰——!!!

如同五雷轰顶!陆昭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幽冥阁主…是师父和师叔的师叔?!是同门?!

这颠覆性的信息,比南溟水府的远古秘辛更加冲击陆昭的认知!师父凌虚子悲壮陨落、云崖子燃魂断后、无数玄门同道惨遭屠戮…这一切惨剧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他们自己的师门长辈?!

“为…为什么?”陆昭声音干涩,艰难地问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云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为了力量!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归墟本源’!为了成为掌控生死的‘神’!”

他枯槁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竹杖点地,发出笃笃的急促声响。

“当年,我、师兄凌虚、还有师叔幽泉,同属‘**沧溟水府**’一脉,师尊坐化前,将守护‘归墟之眼’秘密和定海碑传承的重任,交予我们三人。幽泉师叔…天资最高,修为最深,本是最有希望继承师尊衣钵,执掌水府之人…”

云崖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沉的痛苦。

“但他…心术不正!醉心于力量本身,而非守护之责!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归墟本源’的传说,认为那是超越此界、直达神道的终极力量!他暗中研究禁忌,勾结域外邪魔(即幽冥阁背后的存在),试图窃取归墟本源,打开通道!”

“师尊坐化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暗中削弱定海碑封印,引幽冥秽力污浊通道节点,妄图掌控开启通道的钥匙!我与师兄察觉后,数次劝阻,甚至不惜与其翻脸…却终究低估了他的狠毒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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