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我不是回来认亲的,是来收尸的(2/2)

右侧,则一片死寂。

连风都不曾踏入一步。

按常理,该选右路。

可母亲说:“别碰铃。”

而我的心,却在疯狂叫嚣着——往左走!

那是她的声音!

那是家的方向!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铃。

它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那歌声。

又像是在……哀鸣。我不是回来认亲的——是来收尸的。

话音落下后,银血仍在流淌,顺着指尖滴落在人脸阶梯上,溅起一朵又一朵暗色的花。

风从深渊底吹上来,带着腐骨与旧梦的气息,卷动我残破的衣袍。

前方两条岔路张开,像命运最后一次对我冷笑。

左路传来摇篮曲。

那调子断续、扭曲,像是被什么撕咬过,可每一个音符都刻在我骨头里——是我母亲哄我入睡时哼的那首。

小时候发烧,她总坐在床边,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一遍遍唱着这支歌。

那时我以为,只要听见它,我就安全了。

可现在我知道,最危险的东西,往往披着回家的模样。

右路死寂,连风都不肯踏足一步。

按常理,该选右路。

可“常理”本就是他们设好的剧本。

他们想让我怀疑亲情,想让我抗拒声音,想让我在“理性”中一步步走进真正的陷阱。

而我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陷阱,不是选择左右,而是让人以为自己正在反抗选择。

他们料定我会因“别碰铃”而避开左路,料定我会用理智压制本能,料定我会成为一个“清醒的猎物”。

可若这铃声真是幻象,为何它能引动我脊椎深处的渊脊链?

为何母亲留下的指骨铃舌会震颤如活?

不,这不是幻觉的源头。

它是钥匙——但不是开他们门的那把。

我缓缓抬脚,踏上左路。

一步,两步……脚步沉稳,仿佛走向归途。

血腥味越来越浓,歌声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拉入童年幻境。

但我死死攥住缚恨索,指甲掐进掌心,用痛感锚定现实。

七步。

八步。

九步。

十步——停!

距离歌声源头仅十步之遥,我猛然转身侧身,手臂抡圆,将手中紧握已久的引魂铃狠狠掷出!

“去!”

铃铛划破黑暗,如一颗坠落的星,直飞通道尽头。

就在触碰到某处无形屏障的刹那——

轰!!!

万丈银光炸裂!

整条通道剧烈扭曲,岩壁崩解,露出狰狞真相——

那哪是什么路?!

那是一张巨口内部!

两侧“岩壁”是森然獠牙,上下咬合,泛着尸油般的光泽;前方所谓的“光源”,竟是喉咙深处一颗搏动的心脏,青筋虬结,脉络蠕动,每一次跳动都吐出一圈音波,正是那摇篮曲的来源!

幻听源于心搏,归家错觉是消化液的麻痹效应。

我站在巨口边缘,冷汗浸透后背。

若我真走到尽头,就会被吞下,沦为养料,意识困在永恒的童年梦境里,成为下一个“钩婴替身”的温床。

而此刻,银光四散,空间结构被铃声激发至临界点,终于崩塌。

真实之路显露——

一条倾斜向下的青铜甬道,幽深不见底,壁面刻满古老图腾:一人持铃跪拜,一人执竿垂钓于井,第三人背负婴儿,纵身跃出井口,身后火焰滔天。

我的心猛地一缩。

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抚过最后一幅浮雕。

就在触碰瞬间——

嗡!!!

一股剧痛贯穿天灵!

仿佛有根烧红的铁钎从头顶插入,直贯尾椎!

我踉跄跪倒,耳边响起无数哭喊、低语、嘶吼,全是陌生却又熟悉的声线——是那些没能逃出去的“0号”,在时间褶皱中重复死去的声音!

而当我再抬头时,目光死死钉在那跃出井口之人所背婴儿的背上——

三道黑金锁环纹身,盘踞脊椎,与我体内“渊脊链”分毫不差!

“容器已觉醒。”

远处钟楼方向,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吼叫撕裂寂静,木牌翻转,新字浮现,猩红如泪:

“钓线,请断裂。”

我缓缓站起,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低头看着手中仍微微震颤的引魂铃。

母亲说:“别碰铃。”

缠妣说:“打碎它,才是回家。”

而现在,我站在真实通道的入口,身后是虚假的巨口,面前是通往渊底的青铜之路。

我笑了。

笑得温柔,也笑得狠绝。

“妈……你说打碎它才是回家。”

我缓缓抽出缚恨索,寒光如霜,缠绕手腕。

“那今天——”

鞭梢扬起,划破空气。

“我就把这口井,砸成坟。”

话音未落,转身,挥鞭!

缚恨索如毒蛇出洞,重重抽在引魂铃上——

“叮————”

最后一声铃响,清越悠远,像是告别,又像是召唤。

随即,湮灭于黑暗。

刹那间——

整条青铜甬道剧烈震颤,碎屑如雨落下。

三幅刻在壁上的图腾,突然渗出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