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忘却(2/2)
这个名字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也成为了一个微弱的锚点!
“找……找到赤火……”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念头!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妈的!二狗子!你还愣着干嘛!等死吗?!”
一个满脸血污、眼神凶狠的士兵从他身边连滚带爬地冲过,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跟上!冲上去!不想死就干掉那些狗娘养的!”
陈清瑶——此刻他的身份似乎是一个叫“二狗子”的普通大头兵——被推得一个趔趄。
求生的本能和对“赤火”这个唯一念头的执着,让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从泥泞中爬起。
他端起那沉重的、冰冷的步枪,跟随着如同潮水般向前涌动(或者说被驱赶着走向死亡)的人流,麻木地向前冲去!
脚下是黏腻湿滑、混杂着鲜血和碎肉的泥浆。
身边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子弹嗖嗖地擦着头皮飞过,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倒下的战友,不去想自己随时可能终结的生命,只在心中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那个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名字。
那个支撑着他在这血肉磨盘中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执念:
“赤火……赤火……找到赤火……不要忘记……我是……我是……”我是谁?陈清瑶?还是二狗子?
剧烈的头痛和周围地狱般的景象让他意识再次模糊,那个属于“自我”的名字变得飘忽不定。
唯有“赤火”二字,如同烙印般灼热,死死刻在灵魂深处,成为他在这个残酷战场上,唯一的方向……
————
接下来的几天,夜歌暂时在沈砚的竹屋安顿下来。
力量受到莫名压制的感觉让她很不爽,如同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但她也明白,在这个陌生的、名为大启的古老帝国。
尤其是沈砚口中对户籍和人员流动管理异常严格的西南边陲郡县,她必须先取得一个立足之地。
一个来历不明、举止奇特的“天外来客”,若是贸然行动,恐怕寸步难行,更别提寻找失散的陈清瑶了。
她开始有意识地融入青溪村。
沈砚似乎人缘不错,替她向村长和几位村老简单解释,只说她是一位远道而来投奔亲戚的孤女,途中遭遇变故,暂时无处可去。
淳朴的村民们虽有好奇,但见她面容姣好(虽然穿着古怪),言语得体(大部分时候),又得沈砚作保,便也接纳了她。
沈砚从村里一位巧手的婶娘那儿借来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裙。
当夜歌换上那身素雅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浅蓝色襦裙,将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用一根削尖的竹枝固定时,连见惯了她一身现代装束的沈砚,眼中也掠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沈砚由衷地赞道,语气带着文人特有的含蓄,“夜姑娘果然丽质天成,这身衣裳,倒是意外地衬你。”
夜歌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撇了撇嘴,扯了扯略显粗糙的布料:“还行吧,就是有点扎脖子,活动也不方便。还是我的运动服舒服。”
她更关心的是:“沈公子,你这两天出去,有打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吗?比如……有没有什么穿着打扮很奇怪、说话腔调也怪怪的外乡人出现?或者……
有没有什么地方闹妖怪之类的?”她试图用陈清瑶可能的表现来定位。
沈砚摇摇头,为她倒上一杯清茶:“湘云郡地处偏远,商旅稀少。
近些时日,除了姑娘你,并未听说有特别的外乡人到来。至于妖怪……”
他笑了笑,“乡野传说倒是有,但多是村民口耳相传的山精野怪,不足为信。
夜姑娘要找的人,或许还在更远的地方?”
夜歌有些泄气,抿了口茶。
看来陈清瑶要么没落在这附近,要么就是和她一样,选择了隐藏身份。
她只能耐着性子,先通过沈砚了解这个帝国的风土人情、地理疆域。
要知道,大启幅员辽阔,十六郡各有特色,湘云郡多山,民风相对彪悍,与西边几个小国接壤,偶有摩擦。
所以蛮干是行不通的,尤其是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优势。
夜歌开始慢慢习惯了青溪村的生活。
她和村民们共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朴生活。
清晨,男人们扛着锄头、牵着老牛走向梯田;女人们在溪边浣衣,笑语晏晏;孩童们光着脚丫在泥地里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午后,老人们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抽着旱烟,讲着不知流传了多少代的故事,夜歌总是津津有味的听着。
黄昏,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饭菜的混合香气。
并且,随着夜歌到来,沈砚终于也是吃上热乎饭菜了……
这一切宁静、质朴,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安详。
夜歌坐在竹屋前的石阶上,看着夕阳给远处的山峦镀上金边,心中却充满焦虑。
时间在流逝,陈叔、老爸老妈他们怎么样了?
这该死的力量压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每晚都在屋中尝试冥想,试图沟通体内沉寂的力量,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被锁住的钥匙,却始终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