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抉择之重与凡躯的器量」(2/2)
是的,这力量是重担,是危险,是颠覆认知的永恒痛苦之源。
但它也是……真实不虚的【力量(ちから)】。
一种能够打破凡俗规则的限制,在绝对绝境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生路,甚至能够绕过冗长程序、执行某种……更直接、更高效、也更终极的“正义”的力量。
【返还する?忘却する?あの全力を尽くしても、时には悲剧の発生をただ眼睁睁に见て、悪がのうのうと生き延びる‘无力’な过去に戻るのか?】
(交还?遗忘?回到那个即使拼尽全力,有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看着罪恶逍遥法外的“无能为力”的过去?)
【いや。】
(不。)
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冰冷而坚硬的铁钉,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凿入他的心脏,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短暂的犹豫和彷徨。
他所经历的痛苦、挣扎、迷茫,手上可能沾染的、永远无法用世俗法律洗刷的罪孽……
这一切,都早已如同强酸般,深刻地侵蚀、改变了他灵魂的底色。
即便记忆可以被强行抹去,那个真正的、已经被“所知”重塑、见识过深渊也掌控过雷霆的九条阵,真的还能自欺欺人地、安然地回到过去,满足于那只“搬运面包屑的蚂蚁”的角色吗。
神渡准说得对,知晓了真理一角的蚂蚁,注定无法再回归那懵懂而“幸福”的日常。
那所谓的“正常”轨道,对他而言,已然断裂。
无垠的旷野(或者深渊)已然在他的未来中悄然铺开。
他缓缓地、异常坚定地,将那只伸向怀中枪柄的手,重新抽了出来,空着手,摊开在冰冷的月光下。
他抬起头,深吸一口夜间的寒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迎向神渡准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目光。
尽管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却不再迷茫、闪烁,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饱经煎熬后却已然做出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俺は…」
(我……)
他的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有些干涩,却异常清晰,一字一顿地砸在寂静的夜色里。
「保持することを选ぶ。」
(选择保留。)
他没有多说理由,没有解释内心的权衡与挣扎,因为这一切,对方必然早已洞悉。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多余。
神渡准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既无赞许,也无失望,仿佛九条阵的选择只是无数可能性中,在既定变量满足后,必然会发生的一个计算结果,平淡无奇。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如同谈论窗外无关紧要的、明日的天气。
「ご自由に。」
(随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却仿佛为九条阵那沉重无比的选择,盖上了最终的、无法逆转的印章。
没有鼓励,没有警告,没有进一步的指引或怜悯。
仿佛九条阵是选择心甘情愿地背负起一座足以压垮灵魂的巨山,还是选择轻松地丢弃一粒碍眼的沙砾,于他而言,都毫无区别,激不起丝毫波澜。
他只是提供了一个选项,而九条阵做出了他的选择。
如此而已。
说完,神渡准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存在的衣褶。
不再看九条阵一眼,如同来时一般神秘莫测,悄无声息地迈入旁边浓郁的树影之中,身影迅速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被夜色彻底吞噬,消失不见。
长椅上,又只剩下九条阵一人。
周围的寂静瞬间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将人吞没。
他独自坐着,良久,良久,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直到冰冷的夜露浸透了衣衫,他才缓缓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从怀中取出那把【伪善の拥】(伪善之拥)。
他低下头,凝视着它。
它仰起头,凝视着他。
月光下,那深灰色的、缠绕着暗金色繁复诡异纹路的枪身,流转着冰冷而幽深的光泽,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月光下,那男人沧桑却坚定的面庞,眼神中曾经闪过无数念头,可最终还是握紧了自己,选择了自己,背负起了一切。
「知った以上は、引き受けるしかない。」
(既然知晓了,便只能承担。)
「この力の重みも、その代偿も、全て俺が背负う。」
(这份力量的重量,及其代价,皆由我一人背负。)
「たとえこれが伪善の器であろうとも、俺は…俺なりの‘正しさ’で使ってみせる。」
(即便此为伪善之器,我……也必将以我之‘正确’,将其运用下去。)
「これが、俺の选んだ道だ。」
(此乃,我所择之路。)
九条阵低声念诵着这近乎誓言的决定,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握紧了枪柄,那冰冷而熟悉的触感,此刻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所选择的、布满荆棘与迷雾的方向。
前路未知。
但他,九条阵,已然做出了自己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