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8 深渊的回响与恶师的毒誓」(2/2)

然而,在远处不起眼的街角阴影里,或是一辆贴着深色膜、长时间停靠的黑色轿车内,几双阴沉而焦躁的眼睛,正如同毒蛇般死死地盯着这一幕。

「ちっ…またあの女どもがわんさか付きまとってやがる。毎日毎日、烦いんだよ!」

(啧…又是那群女人吵吵嚷嚷地围着。每天每天,烦死了!)

「あのガキ、人気者でちやほやされてよかったな?くそ…俺たちがここでじっとしている间にな。」

(那小鬼,当人气偶像被捧上天很爽是吧?妈的…我们却要在这里干耗着。)

「今日も隙がねえや。あの数と騒がしさじゃ、近づくことすらできねえ。车ですら混み合うし。」

(今天也没机会。就那个人数和吵闹劲,连靠近都做不到。开车靠近都会引起注意。)

他们是柴田刚派来的人,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专业眼线。

这半个月来,他们像幽灵一样潜伏在国枝弘一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点,细致到变态地调查记录着他的作息时间、固定路线、生活习惯、甚至常去的便利店。

然而,国枝弘一的生活轨迹极其规律且健康,不是在学校教室、图书馆,就是在剑道道场,而这两个地方都人员密集,安保相对完善,根本无法下手。

最关键、最让他们恼火的,就是这几乎从不间断、风雨无阻的「放学护送大队」。

这支由热情(且无知)的学生组成的队伍,人数众多,动静不小,彻底杜绝了任何在相对开放的回家路上下手、并迅速脱身的可能性。

国枝弘一对此一无所知。

他虽在赛场上经历了残酷的对抗,见识了对手毫不掩饰的恶意,但他成长于阳光下的世界观本质上依旧是正直而光明的。

他根本想象不到,也无法理解,世界上竟会有人因为一场体育比赛的失败,就怀恨在心,甚至恶毒到要取对方性命的地步。

他只是觉得最近放学时跟着自己的人似乎特别多,特别热情,带来了些困扰,但内心深处并未真正拉起危险警报。

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依旧完全集中在繁重的课业、剑道部的日常管理以及对他而言奥妙无穷的【不近刃】的深入钻研上。

……

另一方面,在埼玉乡下老家「避难」了半个多月的九条阵,也终于得以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心(主要是心累),和妻子美希返回了位于东京的家中。

这半个月对他而言,可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煎熬」与「社死」。

虽然成功逃离了东京核心区那波最疯狂的媒体追堵,但却陷入了家人和邻里更为持久、更难以回避的「盛情」包围与崇拜之中。

父亲九条弘道和母亲澄子,完全将他当成了家族史上最耀眼的荣耀象征,言语间充满了近乎盲目的自豪。

他们变着法子准备他从小到大爱吃的一切菜肴,还时常趁着邻居来串门时,「不经意」地提起儿子的「警视厅精英」身份和「深藏不露的剑圣传说」(当然是经过他们无限夸张和魔改的版本),让九条阵如坐针毡。

妻子美希更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到了极致,眼神中闪烁的崇拜与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让他一方面享受着无比甜蜜和谐的夫妻生活,另一方面内心那份关于「奥义」真相的负罪感也愈发沉重,如同巨石压胸。

周围的邻居们看他的眼神也彻底变了,从以前「隔壁九条家的儿子是个挺有出息的警官」,变成了「看!那就是传说中的、隐藏在现代社会的剑圣警官!」。

时常会有邻居老人送上自家种的新鲜蔬菜,并郑重地竖起大拇指说:

「よくやった!日本を守ってくれ!」(干得漂亮!守护了日本啊!);

或者有附近的小孩子跑过来,用亮晶晶的、充满好奇与敬畏的眼睛看着他,天真地问:

「おじさん、本当にテレビで言ってたみたいに、素盏呜尊様と戦ったの?」

(叔叔,你真的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和素盏呜尊大人打架了吗?)。

九条阵只能硬着头皮,一遍又一遍地、苍白无力地重复着——

「过奖です(您过奖了)」、

「大げさです(太夸张了)」、

「あれは比喩です…あくまで比喩です(那是比喻…只是一种比喻)」!

但没想到,换来的往往是对方「哎呀真是谦虚啊!」、「不愧是高人,深藏不露!」的更加赞叹和确信的目光。

这趟本以为能清静几天的「避难」之旅,简直成了一场持续半个月的、全方位无死角的「社会性死亡」兼「光荣耀祖」之行。

如今终于回到东京自己的家中,虽然走在街上可能依旧要小心避开某些过于热情或好奇的目光,但至少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警视厅工作环境,能暂时从那个离谱到外太空的「现代剑神」的人设中喘一口气,用繁重的案件处理工作来麻痹自己了。

只是,无论是享受着虚幻荣光与甜蜜负担的九条阵,还是被无形危机窥视却仍沐浴在校园偶像光环中的国枝弘一。

他们都未曾真正意识到,一场由失败者极端怨念所精心酝酿的黑暗风暴,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因为目标始终处于保护性光环或人群簇拥下、迟迟找不到下手的突破口,而变得更加焦躁、更加危险、更加不计后果。

那隐藏在都市霓虹无法照亮的阴暗角落里的獠牙,依旧冰冷地闪烁着寒光,耐心而又饥渴地,磨砺着,等待着猎物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那一刻。

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