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嫉妒造物与了结的棋局」(2/2)
“田中哲也”脸上极其逼真地闪过一丝困惑,但随即眼神迅速变得“清澈”而“诚恳”,甚至还带着一种幡然醒悟般的激动,重重地点了下头:
「はい!ボスの言う通りです!俺、前は本当にクズだった!もう心を入れ替えます!四ツ谷、ですね!今すぐ行きます!」
(嗯!老板你说得对!我以前太混蛋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四谷是吧!我这就去!)
他的表情转变自然流畅,情绪饱满,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深刻彻底的灵魂洗礼与忏悔。
说完,他甚至不需要进一步的指令,就主动而自然地拉开那扇沉重的店门,步伐轻快甚至带着点“重新做人”的朝气,一步踏出,便离开了世道之内,朝着世道之外,名为四谷的方向而去。
他戴好了压低的鸭舌帽和口罩,如此一来走出世道的他即使被人目击和被摄像头拍到,也无法断定着就是田中哲也从世道店铺内走了出来。
店铺内,只剩下惊魂未定、几乎要虚脱瘫软在地的水野凉子,和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神渡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那暗绿光芒带来的、令人不适的嫉妒余味。
「あれ……あれは……」
(那……那是……)
凉子牙齿疯狂地相互撞击,发出“咯咯”的声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舌头。
「空っぽの器だ,书き换えられた设定だ,诠索好きな调査を镇めるための道具に过ぎない。」
(一个空壳,一段被修改的设定,一个用来平息无聊调查的工具。)
世屉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解释一件物品的基本功能,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本来の堕落した魂とは无関系だが、あらゆる物理的検査与世俗的认识の面では、彼こそが『田中哲也』だ——『更生した』田中哲也なのだ。」
(他与原本那个劣迹斑斑的灵魂无关,但从任何物理检测和凡俗认知层面,他就是‘田中哲也’,一个‘改过自新’的田中哲也。)
……
当天傍晚,残阳如血。
警视厅内,正因为案件毫无进展而焦头烂额、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九条阵,桌上的内部通讯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那些依旧被命令留守在四谷区域进行例行询问和排查的下属打来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几乎是狂喜的颤抖:
「九条警部补!见つかりました!田中哲也です!四ツ谷三丁目のコンビニ前にいます!本人曰く、最近の期间、近くの山でキャンプをしながら人生について考えていました!更生することを决意したそうです!无事です!完全に!」
(九条警官!找到了!田中哲也!他在四谷三丁目的便利店门口!他说他过去这段时间在附近的山里野营思考人生!决定改过自新了!人完全没事!)
九条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瞳孔因极度震惊而剧烈收缩。
找到了?!在四谷?!改过自新?!
神渡准那天看似随口一提、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荒谬话语,竟然……一字不差地……成真了?!
他立刻带上几名下属,风驰电掣般地驱车赶了过去。
果然,在那个便利店的灯光下,“田中哲也”活蹦乱跳地、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态度良好得近乎模范,对答如流,逻辑清晰地解释了自己所谓的“静思”过程和“悔过”的心路历程,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愧和决心。
没有任何被胁迫、被控制的迹象,随行警员进行的快速身体检查也显示其完全健康,没有任何外伤或营养不良。
所有之前的疑点,失踪数日的空白,似乎都被这个离奇却又在表面上完美“合理”的解释给硬生生填上了。
虽然九条阵那根深蒂固的刑警直觉依旧在脑海深处隐隐作响,尖锐地提醒着他这一切顺利得过分、巧合得诡异,但人确实是找到了,活生生的,没有任何受害迹象。
上司那边如山压顶的压力瞬间解除,闻讯赶来的田中夫妇喜极而泣,两人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
所有的程序似乎都可以就此走完,案件可以以一个“圆满”的结局结案处理——没有人愿意再多节外生枝,警察们也只是拿着工薪度日的普通人。
包括你啊,九条阵。
「引き上げろ。」
(收队。)
九条阵长长地、极其复杂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许久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
尽管这石头被搬开的方式是如此诡异、如此违背常理、如此地让他心底发寒。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焕然一新”、正与父母相拥的田中哲也,摇了摇头,将满腹无法解释的疑团和一丝莫名的、冰冷的寒意强行压下,转身带着队伍离开。
……
「世道」衣铺内。
世屉通过某种无形的、超越距离的视线,冷漠地“看”着四谷三丁目便利店前所发生的一切,看着九条阵那如释重负却又疑虑重重的背影最终离去。
【尘は落ち着いた。】
(尘埃落定。)
他的内心如同亿万年来不曾动摇的深海,毫无波澜。
水野凉子在一旁,依旧无法从之前那神迹(或者说魔迹)般的震撼中恢复过来,身体依旧残留着轻微的颤抖。
她看着神渡准那淡漠如冰雕的侧脸,终于彻底地、绝望地明白,自己此刻所效力的、所依附的,究竟是何种彻底超越凡人理解范畴的、如同造物主般的恐怖存在。
他不仅掌控死,更能随意创造生,并且肆意改换其原有的人格……!!
敬畏,已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入了她灵魂的最深处,再也无法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