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店内的三角对峙与无解的悬案」（2/2）

而那个年轻店员的反应又太过激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这极度强烈的反差，让他心中那团怀疑的阴云急剧膨胀、翻滚。

他转向水野凉子，刻意将语气放缓了些，试图降低她的戒备，但其中蕴含的、属于执法者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水野さん、あなたはどうですか？あの日の午後、何か见ましたか？あるいは、何か普通ではない物音を闻きましたか？どんな细かいことでも、この行方不明の少年を探す手がかりになるかもしれません。」

（水野小姐，你呢？那天下午，你是否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任何细节都可能对找到这个失踪的少年有帮助。）

水野凉子的声音抖得如同失调的琴弦，破碎不堪：

「私……私は……」

（我……我……）

她手中的抹布被她无意识地死死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感觉九条阵那锐利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刮过她的皮肤，自己的每一条血管都在颤栗中沸腾。

而身后，神渡准那沉默如山岳般的存在，则散发出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无声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她知道那个血淋淋的、超乎想象的真相，那个真相一旦出口，足以瞬间摧毁眼前的一切平衡，包括她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存在。

「私……何も……见ていません！」

（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あの日は……気分が优れなくて！とても早くに……帰りました！何も知りません！本当です！」

（那天我……不舒服！很早就下班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她语无伦次，逻辑混乱，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这番漏洞百出、情绪失控的说辞，反而像一剂强心针，更加重了九条阵内心的怀疑。

她绝对知道些什么！

她的恐惧，并非源于面对警察盘问时普通市民常有的紧张，而是源于某种别的、更深刻、更可怕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那东西，很可能就源于她身后那个平静得异常的男人。

就在九条阵眼神一厉，准备不顾一切进一步施压、试图撬开这道明显裂缝的瞬间——

「九条警部补。」

（九条警部补。）

世屉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如同冰冷的溪流，介入了这几乎要爆炸的紧张气氛。

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拥有一种让空气瞬间凝滞的力量。

「私の店员は明らかに动揺している、君の质问はもう终わりか？」

（我的店员显然受到了惊吓，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他的目光转向九条阵，依旧平静无波，但在那深不见底的平静之下，九条阵仿佛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压力。

如同深海的水压，无声无息地迫来，让他所有已经到了嘴边的、更严厉的追问，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霎时间，店内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三角。

一方是秉持着法律与正义、执着追寻真相却苦于毫无实证的俗世执法者。

一方是执掌着原初之罪、漠视一切人间规则却将踪迹完美隐藏于无形的非人存在。

一方是被夹在两者之间、目睹了恐怖真相、灵魂几乎被恐惧彻底撕裂的渺小凡人。

九条阵锐利的目光在世咫那波澜不惊、仿佛戴着一副完美假面的脸庞，与水野凉子那剧烈颤抖、几乎要蜷缩成一团的背影之间来回移动。

他胸腔中充满了不甘与挫败，如同困兽。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证据能够指向神渡准，对方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只要他坚持声称自己一直在店内）。

而这个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潜在目击者，显然已经被某种远超警察威慑力的力量彻底震慑、掌控，绝无可能在此刻开口。

一种深深的、几乎令人感到无力感（むりょくかん）攫住了他。

明明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刑警直觉正在脑中疯狂地尖啸，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个人，这家店，这条巷子！

但他却像被一堵看不见的、绝对坚硬的墙壁挡在了真相的门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踏入半步，甚至连窥视其内里的资格都没有。

「……お邪魔した。」

（……打扰了。）

良久，九条阵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涛，动作略显僵硬地收起了那张毫无用处的照片和他的警官证。他最后深深地、仿佛要将其烙印在脑海中一般，看了眼神渡准：

「何か思いつくことがあれば、必ず警察に连络してくれ。」

（如果想起任何线索，请务必联系警方。）

「もちろん。」

（当然。）

神渡准只是淡淡地应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听到一句最寻常不过的客套告别，甚至没有抬起眼皮。

九条阵又看了一眼几乎要缩进阴影里、化作一团恐惧的水野凉子。

他的眼神复杂，最终只能带着满腹无法宣泄的疑虑和沉重的挫败感，猛地转身，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店门。

「ガラッ——」

（咔啦——）

门扉合上，将他与店铺内那令人窒息的气氛隔绝开来。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迅速降临，如同潮水般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水野凉子直到此时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骨头，脱力般地沿着冰冷的货架滑坐到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冷汗早已彻底浸透了她单薄的后背衣衫，带来一阵阵寒颤。

世屉的目光从门口收回，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重新落回手中那本《存在与虚无》深奥的文字上，书页平整，仿佛从未被任何外事所扰。

案件的线索，在这里，被一只无形而绝对的手，彻底、干净地斩断。

田中哲也的失踪案，似乎注定将成为警视厅庞大档案库中，又一宗被标记为“未解决”的、布满灰尘的悬案（けんあん-悬案）。

而「世道」衣铺内所隐藏的、远超凡人想象的秘密，依旧在这片奢侈的寂静与冷冽的香气中，安然深藏，不露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