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烈阳之裁决与堀川健三郎的恐惧」（2/2）
九条阵踏过地板上那几滩尚且温热的灰烬，步伐未曾有丝毫迟疑或紊乱，甚至更快。
电梯早已被安保中心紧急锁定，他便毫不犹豫地冲向消防楼梯，一步三四个台阶，如履平地，向上突进的速度快得惊人。
凄厉的警报声在他身后徒劳地呼啸盘旋，却更像是在为他这条孤绝的审判之路，奏响一曲悲怆而宏大的背景乐。
……
顶层，社长办公室。
隔音极好的厚重实木门和精心装修的墙壁，将楼下大部分的混乱和警报声过滤成了沉闷模糊的背景音。
堀川健三郎刚刚结束一个与海外重要客户的视频会议，正志得意满地摇晃着杯中昂贵的稀有红酒，欣赏着窗外如同被踩在脚下的、璀璨的东京夜景。
这俯瞰众生的视角，总是能给他带来一种近乎上帝般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他在和对方谈话时，二次开启了对房间内的绝对静音状态，不希望任何多余的杂音干扰到这次重要谈判，不管什么声音都没法传进来。
这时，他才重新将房间恢复为未静音的状态，那立刻隐约穿透而来的、持续不断的刺耳警报声让他吓了一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一层两层的问题，而是全楼的警报都被拉响了。
这完全是警报器第一次在集团里运作，平时堀川健三郎他连演习都懒得搞。
随后，他办公桌上的电话立刻也从静音中恢复过来，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响铃声。
咔哒。
他正感到颇为奇怪，拿起电话接通后，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何事だ？なぜ警报を？下の连中は何をやっている！」
（什么事？为什么拉警报？下面的家伙在搞什么！）
通讯器那头立刻传来安保中心负责人惊慌失措、几乎语无伦次、夹杂着电流杂音和背景惨叫的喊叫：
「社长！大変です！侵、侵入者です！一阶から强行突入！男一人ですが、とんでもない奴です！铳を持っていて、あ、あの铳が…人が、人が燃えて…灰に！こ、こちらは手の施しようが…」
（社长！不好了！侵、侵入者！从一楼强行闯进来了！就一个人，但是个怪物般的家伙！拿着枪，那、那把枪…人、人烧起来了…变成灰了！我、我们完全没办法…）
话还没说完，通讯就变成了一片更加混乱的尖叫、撞击声和刺耳的忙音，随即彻底中断。
「なに！？は？饭桶め！何をバカなことを！」
（什么！？哈？饭桶！胡说八道什么！）
堀川健三郎勃然大怒，猛地将水晶酒杯顿在红木办公桌上，酒液泼洒出来。
他第一反应是商业对手的卑劣手段，或是哪个不开眼的极道组织疯了来找麻烦。
燃烧？灰烬？肯定是手下人无能产生的荒谬错觉！
他强压怒火，立刻操作办公桌下的隐藏控制面板，调用了墙壁上嵌入的大型监控屏幕，手指有些发抖地快速切换着各个楼层、尤其是楼梯间和走廊的关键摄像头画面。
然后，他看到了。
高清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戴着诡异纯黑面具、一身黑衣的身影，正以一种非人的、冷静得可怕的速度和效率突破一层层所谓的防线。
他看到自己高薪聘请的、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轻易击倒、击溃、四散逃窜。
他更看到了那让他头皮炸裂、血液瞬间冰冷冻结、几乎停止呼吸的一幕——
那个黑衣人手中那把造型古拙的左轮手枪，枪口喷出的并非子弹，而是…而是某种灼热的光束？
而被那光束直接击中的部下，真的、真的就在一阵刺目的白光和诡异的燃烧中，瞬间收缩、碳化、崩塌，化为了地板上的一滩灰烬！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这下，他是不信，也得信了！
「う…うそだろ…なんで…あれは…特效か？何の…」
（开…开玩笑吧…怎么会…那是…特效吗？什么的…）
堀川健三郎脸上的怒容和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所取代，以往的世界观如同被那洁白的光束轰击一般，同样化作了一滩雪白的灰烬。
对方是什么东西？改造人？变种人？超能力者？科技战士？未来雇佣兵？地狱豪杰？
难不成还是日本神话传说中什么妖魔怪鬼要来把他剥皮吃肉，又或者是被堀川化学集团害死的人形成的怨灵前来索命了不成？
他肥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腋下、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昂贵的丝绸衬衫领口和高级定制西装的后背，冰冷的黏腻感让他如坠冰窟。
之前听到「垃圾山神隐」报告时的嗤之以鼻、将其归结为对手散播的愚蠢谣言或自然现象的心态，此刻被眼前这活生生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恐怖景象彻底碾碎、轰成了渣滓！
超常现象…
怪物…
非现实…
【あの报告は…マジだったのか！？】
（那些报告……难道是真的！？）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面具人，那个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复仇者，一层层、坚定不移地逼近，距离他所在的、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顶层堡垒越来越近！
监控画面里，那些化为灰烬的部下，连一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都没有留下！这不是商业斗争！这不是黑帮火并！这甚至不是恐怖袭击！
这是……这是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来自未知领域的、针对他个人的审判！一种源于超自然力量的报复！
「く…くそっ…やめろ…连中を呼べ！警视庁に连络しろ！」
（可…可恶…住手…叫人来！联系警视厅！）
他手忙脚乱，状若疯癫地试图用颤抖的手指锁死办公室那扇花费巨资打造的、号称能抵挡步枪射击的强化防弹门，试图直接联系警视厅进行施压求救……
但此刻不知为何，平时那些对他点头哈腰、收受了无数好处、构建得看似铁桶一般的关系网和安全网，仿佛全部在同一瞬间失灵了！
电话根本无法接通，因为此时周边的各种通讯线路都已经快被这里的其他人给打爆了，还有匆匆逃出的那些人以及发现他们的路人。
他们语无伦次，句断词穷地向警视厅阐述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如同神迹般的画面。
砰！！砰！！！砰！！！
沉重到令人心胆俱裂的撞击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可怕声响，从厚重防弹门外的走廊尽头传来！
那是消防楼梯通往顶层平台的最后一道重型安全闸门被暴力破坏的声音！每一声巨响，都像是直接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堀川健三郎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肥胖的身体，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名贵的西裤被泼洒的红酒浸湿也毫无所觉。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行，试图躲到那张巨大的、象征权力的实木办公桌后面，仿佛那单薄的木头能给他带来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酒杯滚落在地毯上，酒液如同他此刻彻底崩溃的内心和财务一样，肆意横流，散发出绝望的气息。
他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地、毫无折扣地、感受到了足以将灵魂都彻底淹没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裁きが、すぐそこまで来ていた。】
（审判，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