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 现实的枷锁与紧闭的店门」（1/2）

堀川健三郎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消失在警视厅走廊尽头许久之后，九条阵依旧僵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办公室内的空气缓慢地重新开始流动，同事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逐渐回归，但投向他的目光却混杂着同情、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

没有人敢轻易上前打扰他。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新任的九条警部，被财力雄厚的堀川社长像训斥下属一样当众呵斥威胁，而这起案子本身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九条阵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海啸。

愤怒的余烬仍在胸腔里灼烧。

堀川健三郎那蛮横无理、颠倒黑白的姿态，每一句咆哮、每一个眼神，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尊严上。

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视法律和他人为无物的资本家绳之以法。

但比愤怒更强烈的，是深深的无力与荒谬感。

他清楚地知道，让那座垃圾山「神隐」的「元凶」是谁。

是那个此刻或许正坐在某间教室里、听着教授讲解人类知识，或者更可能是在神游天外的——神渡准。

逮捕他？

审判他？

这个念头本身就可笑得令人绝望。那是一位能够随意改变形貌、操控概念、甚至驱使原罪之力的非人存在。

法律的手铐对他而言恐怕不如装饰品，监狱的牢房或许在他一个念头间就能变成带有壁炉和落地窗的复古别墅。

所谓的司法程序，在那种超越维度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然而，现实的引力却无比沉重地拉扯着他。

堀川健三郎，以及他所代表的庞大资本力量，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俗规则下的巨兽。

他们或许无法理解超自然力量，但他们绝对精通如何运用金钱、权力和影响力来摧毁一个「不合作」的警察。

「お前のこの肩书き、そしてこの警视厅の対応能力そのものに、重大な疑问を投げかけることになる！」

（我不光对你这个头衔，甚至对你们整个警视厅的办事能力，都会提出严重质疑！）

堀川的威胁言犹在耳，这绝非空话，让他这个哪怕坐稳了位置的警部滚蛋，从此在警界甚至整个职业生涯中混不下去，对堀川集团而言，可能比处理掉那些工业垃圾更加容易。

而这份工作……他不能失去。

冰冷的现实如同冷水，浇熄了他胸腔中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这份工作的薪水相当优渥，福利保障完善。

他和美希精心规划着未来，那套安全感十足，虽然不大但充满温馨的公寓，房贷还剩两年就能彻底还清。

美希最近时常带着温柔和期待提起，想要一个孩子，开始憧憬着三口之家的生活……

这一切平凡而珍贵的幸福蓝图，都构筑在他这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之上。

如果失去它，房贷怎么办？即将到来的育儿费用怎么办？美希眼中的期待之光黯淡下去的样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私心。

是的，他有着无法割舍的私心。

为了守护自己小小的、脆弱的家庭幸福，他不得不向现实的强权低头。

「はあ…」（哈啊…）

一声漫长而疲惫的叹息，终于从九条阵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松开不知何时再次攥紧的拳头，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他妥协了。

不是向堀川健三郎的蛮横妥协，而是向保护自己珍视之物的责任妥协。

但他又能怎么做？

交出一份「合理」的报告，编造一个看似可信的「商业间谍」或「高科技清理」故事？

这或许能暂时搪塞过去，但只要堀川化学还在，垃圾山迟早会再次出现，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混乱的思绪中，一个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神渡准。

或许…或许他会有办法？

虽然行事诡谲，但他的力量是真实的。既然他能让垃圾山消失，或许他也有办法应对堀川集团？哪怕只是给出一个方向……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让他抓住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必须再去见一次神渡准！

这个下午，九条阵在同事们复杂的目光中，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处理完一些紧急公务，然后提前离开了警视厅。

他驱车径直前往「世道」所在的街区。

然而，当他停好车，快步走到那间熟悉的、挂着古朴招牌的店铺门前时，却猛地愣住了。

店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