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6 神隐的垃圾山与喧嚣的尘世」（2/2）

甚至连一些国际媒体和网络社区也开始略有耳闻，虽然大多持谨慎怀疑态度，但「japan supernatural trash disappearance」（日本超自然垃圾消失事件）这样的标题，已经开始在一些猎奇小报和边缘网络媒体上出现，引发了小范围的国际围观和讨论。

而处于这场舆论风暴最中心的堀川化学グループ（堀川化学集团），则在最初的极度震惊与茫然之后，迅速陷入了极大的震怒和恐慌之中。

集团总部顶层的豪华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厚重的窗帘紧闭，仿佛要隔绝外界所有的窥探和喧嚣。

「バカバカしい！超常现象だ？とんでもない！」

（荒唐！超自然现象？胡说八道！）

社长堀川健三郎猛地一拍昂贵的红木会议桌，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これは明らかに计画的ないやがらせだ！なんらかの我々の知らない最新技术、あるいは超法规的な手段を使った、我々堀川グループに対する卑劣极まりない妨害工作、テロ行为に违いない！」

（这明显是计划好的恶意破坏！肯定是有人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最新技术，或者非法手段，针对我们堀川集团的卑劣至极的妨害行为，是恐怖活动！）

他们高层绝不相信什么狗屁神隐或超自然力量，否则以他们那恶贯满盈的「成就」恐怕早就和垃圾山一起灰飞烟灭了。

那座垃圾山里，隐藏着太多绝对不能见光的秘密，包括一些处理成本极高、甚至含有国际公约明令禁止的违禁成分的工业废料和实验副产品。

如今整个山体不翼而飞，不仅意味着潜在的、巨大的经济损失（如果那些东西被竞争对手得到并进行逆向分析），更可能带来无法预估的、毁灭性的法律风险和环境诉讼危机！

这简直是堪称在掘他们堀川家族的祖坟！

「彻査しろ！全力で！絶対に黒幕を揪め出せ！金と人脉は惜しむな！」

（彻底调查！全力以赴！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不要吝啬金钱和人脉！）

堀川健三郎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下达指令：

「すぐに警察に正式に通报だ！我々は明らかな産业スパイ行为および巨额の财産破壊の被害者だ！メディアにも働きかけろ、こちらの被害者立场をアピールし、世论を诱导しろ！」

（立刻向警方正式报案！我们是明显的商业间谍行为和巨额财产破坏的受害者！也要向媒体施压，强调我们的受害者立场，引导舆论！）

这是何等讽刺的一幕：

长期非法倾倒垃圾、肆意污染环境、视法规如无物的企业巨头，此刻却摇身一变。

它理直气壮、甚至声泪俱下地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要求警方保护其「被神隐的非法财产」，并动用所有力量追查「凶手」。

而这起离奇、棘手、背景复杂的报案，在经过层层转交和讨论后，兜兜转转，其调查负责人的重任，竟然又一次落在了我们的老熟人——

刚刚升任警部不久的九条阵的头上。

毕竟他现在，可是风头正盛啊。

而当九条阵从顶头上司那里接到这项严肃而紧急的命令，要求他全力负责调查「堀川化学集团重要资产异常消失事件」，并「妥善处理，消除社会疑虑」时，他脸上的表情复杂、扭曲到了极点，仿佛同时尝遍了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

一方面，他心中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欣喜和快意。

那座该死的、不断滋生着疾病与绝望的垃圾山真的消失了！

神渡准做到了！

而且是以一种如此干净利落、如此彻底、如此匪夷所思、如此……大快人心的方式！

这无疑是对堀川化学这种无良企业最响亮、最直接的耳光，也让附近长期受苦的居民（包括他和美希）暂时摆脱了困扰，呼吸到了久违的、相对干净的空气。

但另一方面，强烈的头痛和深深的无力感也随之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那点短暂的欣喜。

他太清楚这是谁的手笔，也太清楚这件事根本没法用正常手段去查！

难道要他去向神渡准询问，然后写报告说，经查，此事系原罪君王动用暴食、索取与贪婪之力所为？

更何况，堀川化学集团势力庞大，树大根深，态度极其强硬且不择手段，此刻正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一定会动用所有能量持续向警方、向政府、向社会施加强大压力，要求给出一个「合乎逻辑」的交代。

唯一值得稍稍庆幸的是，凭借之前破获连环猎奇杀人案和（在官方记录上）成功处理新宿街头不明骚乱事件的功劳，他已经彻底坐稳了警部的位置。

九条阵手中职权和能调动的资源比之前大了不少，在搜查一课内部的话语权和自主性也相应增强，至少短期内，内部应该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刁难他或强行插手干预他的调查方向。

但即便如此，当他独自一人站在那片空旷得过分、干净得诡异的地块前时，九条阵的心情依旧无比沉重，海风吹拂着他的发梢，却吹不散他眉宇间深深的忧虑。

垃圾山是消失了。

眼前的污染源是被清除了。

可堀川化学グループ（堀川化学集团）这个制造污染的庞大源头还在。

那种为了巨额利润可以罔顾法律、道德、环境和民众健康的行为模式和社会结构还在。

只要这些根源性的东西还在，那么眼前的洁净注定只能是短暂的、虚幻的。

用不了多久，新的、或许更加隐蔽、更加危险垃圾山，恐怕很快就会在另一个地方，以另一种形式，再次堆积起来，甚至变本加厉。

神渡准的出手，如同一位技艺超群的外科医生，精准地切除了一个溃烂的脓肿。

但，此乃治标，而非治本。

他清理了过去的、积累的污秽，却并未（或许也无意）去斩断那不断产生着新污秽的根。

海风吹过，带来一丝难得的清爽，却吹不散九条阵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对未来的担忧。

他望着这片暂时恢复宁静、却仿佛暴风雨前宁静的土地，清楚地知道，一场更为复杂、更为艰难、更为旷日持久的斗争，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那位一手制造了这场席卷全国的神隐风波、此刻正被无数人猜测、崇拜或恐惧的原罪君王，那位所谓的世道人，恐怕正悠闲地坐在「世道」店内，喝着温度恰到好处的茶，翻看着那本永远读不完的古籍，仿佛窗外的一切喧嚣、混乱与挣扎，都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一场乏善可陈的无声戏剧。

悬念，如同海平面之下隐藏的、汹涌的暗流，正在无人知晓的深处，悄然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