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第一次的搜查与揭幕仪式」(1/2)

东京大学,艺术系大楼。

傍晚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窗户,在走廊上投下长长的、寂静的光影。

久崎隼人的个人工作室位于走廊尽头,门牌简洁而典雅。

推开门,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宽敞而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松节油、湿润黏土以及淡淡油画颜料混合的独特气息,这是艺术创作领域特有的味道。

四处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已完成或未完成的雕塑作品,大多以人体为主题,从等身的石膏像到精巧的泥塑小稿,线条无一不优美流畅,技巧精湛纯熟,充满了对生命形态的赞美和深刻理解,洋溢着纯粹的美感与力量感。

他本人正如九条猛所言,相貌英俊,气质温和儒雅,此刻正穿着一件沾有些许石膏粉和颜料痕迹的亚麻工装围裙,非但不显邋遢,反而更添了几分艺术家特有的洒脱不羁与专注魅力。

……

此时,他正全神贯注于一幅铺在巨大画板上的碳素铅笔画。

画面上是一双仿佛出自天使之手、比例结构近乎完美无瑕的手掌,每一根手指的关节、每一处肌肉的起伏都描绘得极其严谨,甚至用极细的线条清晰地标示出了皮下的骨骼结构线,展现出解剖学般的精确与艺术性的升华。

那双手以一种虔诚而温柔的姿态,虚托着一颗正在散发光芒的圆形物体——

一颗太阳。

可毕竟,这是一幅铅笔画。

于是,那颗本应炽热辉煌的太阳,在他的笔下,便只是一颗用不同灰度细腻排线构成的、冰冷而庄严的灰色太阳。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あら。」

(啊呀。)

这时,他不知为何心神烦躁了一瞬,捏着铅笔的那几根洁白修长、保养得极好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多用了一丝力,那支质地坚硬的碳素铅笔竟就被轻易地从中间折断了,断茬新鲜。

「少し力が入りすぎたようだ。」

(用大了一点力气呢。)

他没多说什么,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明显的懊恼,只是神情自若地、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尘般,将断笔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从身旁厚重的画板侧边插袋里,娴熟地重新抽出一支削好的同款铅笔。

他的画板厚度惊人,足有二十五厘米左右,侧边如同剑鞘般插满了各种型号的画笔、刮刀、比例尺等工具,他换笔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熟练度。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走廊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这脚步声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强烈的方向性目的,笔直地冲着他这间工作室而来!

「警察だ!!动くな!!」

(警察!!不许乱动!!)

工作室的门几乎是被人用力推开(甚至带点撞的意味),九条阵一马当先闯了进来,第一时间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整个空间。

他的身后,是脸色凝重的搭档以及几名被紧急调度过来、神情戒备的便衣刑警。

「あら…九条警官ですか、何かご用でしょうか?」

(啊……是九条警官啊,有什么事吗?)

面对警方如此突兀且颇具压迫感的闯入,久崎隼人的确表现得有些惊讶,眉头微蹙,但依旧迅速恢复了那一贯的温文尔雅,甚至嘴角还勉强维持着一丝礼貌的、略显困惑的笑意。

他自然是认识九条阵的,毕竟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胞胎哥哥九条猛就在学校里当体育老师,双方在教职工活动或偶尔的聚餐中也遇到过几次,虽然不熟,但绝不算陌生。

「协力していただきたいことがあります。」

(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

九条阵先是再次明确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然后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始了一系列标准却暗藏锋芒的流程性询问,问题直指案发时间段他的行踪、是否注意到异常、以及对受害者是否有印象等。

但出乎九条阵意料的是,面对他几乎可以说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质问环节,久崎隼人却表现得异常配合,对答如流,没有丝毫迟疑或慌乱。

「…ええ、确かにあの几日の夜は工作室で作品の追い込みをしていました。数人の学生が证明できますよ、彼らは时折质问に来ていましたから。」

(……是的,那几天晚上我确实都在工作室里赶作品。有几个学生可以作证,他们偶尔会过来请教问题。)

久崎隼人语气平和,眼神坦诚地看向九条阵,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

「外で起きた悲剧については、本当に心が痛みます。もし私の専门知识が警方のお役に立てるのであれば、喜んで协力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

(至于外面发生的悲剧,我真的感到非常痛心。如果我的专业知识能对警方有所帮助,我义不容辞。)

初步的当面询问和之前进行的快速外围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直接的、能够将其与案件联系起来的破绽。

他的学生和同事们接受问询时,对他的评价高度一致,几乎众口一词地称赞其为人正派、专业过硬、待人温和,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位备受尊敬的老师会与任何罪行有丝毫关联。

他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并非每一个时间段都滴水不漏(例如深夜独自创作时),但也确实存在多名证人在关键时间段内见过他。

此时,由警视厅另一组人马同步执行的、对久崎隼人住所的搜查也已经完成。

双方通过无线电简短汇报后,结果令人沮丧——

一无所获。

他的公寓如同他的工作室一样整洁有序,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血迹反应、隐藏的凶器、或是与三名失踪女高中生相关的私人物品。

一切都干净、整洁、充满了书卷气和艺术气息,与他完美的公众形象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污点。

跟在九条阵身后的几名便衣警察开始交换眼神,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和动摇。

有人甚至低声嘀咕,认为九条警部是否因为破案压力过大而产生了错误的直觉,找错了调查方向。

他们之中显然也有人对久崎隼人在东大的良好名声有所耳闻。

最重要的是,九条阵本人就站在久崎隼人这间堆满了精美绝伦雕塑、充满了所谓“艺术灵气”的工作室中央,他的眉头死死紧锁。

他大衣内袋里的【伪善の拥】(伪善之拥)从始至终都安静地待着,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没有预警的震颤,没有冰冷的共鸣,这代表此地没有发现极致伪善或罪业。

如果久崎隼人真的就是犯下那等令人发指血案的元凶,这柄神器早就应该躁动得快要自行跳出来了才对!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自己的直觉和基于哥哥话语的推理,真的完全错了?

压力之下,他竟然开始怀疑起一个无辜的、甚至愿意主动提供帮助的学者?

然而,沉浸在不甘与自我怀疑中的九条阵,并没有看到,或者说无法解读,在久崎隼人那双温和含笑、看似坦诚的眼睛最深处,一闪而过的、那一丝极其隐秘的、近乎疯狂的満足感和一种仿佛在欣赏他人困惑与挣扎的、冷静到可怕的审视的目光。

突然,九条阵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工作室最深处——那面被巨大漆黑色绒布严密覆盖的墙体上。

「あの场所は搜查したか?」

(那个地方搜查过了吗?)

九条阵声音沙哑地询问身旁的一名手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