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弹珠的慰藉与都市的低语」（2/2）

他感觉自己就像神渡准昨夜口中的那只蚂蚁，短暂地、眩晕地窥见了星空令人恐惧又着迷的真理一角后，终于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熟悉的地面，重新开始从事着“搬运面包屑”的、渺小却实在的日常。

是啊，他的身体，他的社会身份，毕竟还是一只蚁。

所以他还是得回归这搬运食物碎屑的日常中去啊。

尽管持有了【伪善の拥】（伪善之拥）这等超凡之物，但他也只不过是庞大蚁群之中，相对特殊、却依然渺小的一只工蚁罢了。

哪怕只是暂时的，再一次进入这种充满廉价悬念的、“无知”的、目标简单到愚蠢的状态，也确实为他紧绷的神经带来了一丝虚假的、却极为必要的平静。

心情似乎稍微舒畅了一些，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决定不直接返回公寓，而是绕点远路，从附近一条热闹的商店街穿行而过。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便利店、药妆店、快餐店、二手书店——午休的学生和溜出来摸鱼的上班族穿梭其间，充满了平凡而喧闹的生活气息。

就在他经过一家便利店门口时，几个穿着附近高中校服、背着书包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如同几尾活跃的小鱼，飘进了他经过严格训练、习惯于捕捉异常声音的耳朵里。

「ほんとだって！友达の友达が昨夜もう少しで遭遇するところだったんだよ！」

（真的啦！我朋友的朋友昨晚差点就遇到了！）

一个女生声音尖细，带着夸张的紧张和寻求关注的兴奋。

「えーー？マジで？あの‘口裂け女’の亜种？」

（诶——？真的假的？那个‘裂口女’的变种？）

「口裂け女じゃないって！もっと怖いらしいよ！すごく古びた着物着てて、歩くの全然音がしなくて、顔色纸みたいに白くて、口元が耳元まで切られてるみたいな感じで、でも笑ってるわけじゃなくて…」

（不是裂口女啦！说是更可怕！穿着很旧的和服，走路完全没有声音，脸色白得像纸，嘴角好像被割开到耳根了，但又不是在笑……）

「うわっやめて！超怖い！」

（呜哇别说了！好吓人！）

「近所の路地里で一人ぼっちの人に声をかけてくるらしいよ、もし答え间违えたら…连れ去られちゃうんだって！」

（听说专门在附近的小巷子里找落单的人搭话，如果回答错了……就会被带走哦！）

「连れ去られる？杀されちゃうの？」

（带走？杀掉吗？）

「わかんない…とにかく二度と见かけられないらしいよ！最近夜一人でこの辺の细い道歩かない方がいいかも…なんかもう女の子が行方不明になったって噂も…」

（不知道……反正再也没人见过就是了！最近晚上还是别一个人走这边的小路比较好……好像听说已经有女孩子失踪了……）

女子高中生们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笑闹和故作惊恐的尖叫，渐渐远去，融入街道的嘈杂声中，带着一丝分享都市传说特有的、寻求刺激的恐惧和快感。

九条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

杀人魔？怪谈？都市传说？

若是以前，那个“正常”的警官九条阵，大概只会当成是学生间无聊的恐吓游戏、想象力过剩的产物，或是为了博取关注而编造的谣言，最多记录一下，然后一笑置之。

东京这座拥有千万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如同一个复杂的有机体，从来不缺乏各种光怪陆离、真假难辨的传言，如同新陈代谢产生的泡沫。

但现在……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隔着外套布料，摸了摸内袋里那冰冷坚硬、沉默无声的物体。

【伪善の拥】（伪善之拥）安静地待在那里，如同沉睡的凶兽，没有任何异常的悸动或反应。

【もし都市伝説が本当にあるなら…俺自身、他人を容易く灰に変え得るこの能力こそが、最大の怪谈なのではないか？】

（如果真有怪谈，那我自己本身能够让别人轻易化作灰烬这种事，恐怕就是最大的怪谈了吧？）

他心中掠过一丝自嘲。

但长期刑警生涯培养出的直觉，却让他无法完全将那几个女学生的话当作耳旁风。

是单纯的、不断演变的谣言，还是……又有什么难以名状的、异常的东西，开始在这座城市光影交织的阴影角落里，蠢蠢欲动了？

他眉头微蹙，刚刚因柏青哥的机械麻木和阳光而舒缓些许的心情，似乎又悄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薄纱般的迷雾。

他抬头看了看日光下喧嚣而平凡的商店街，人们匆匆来往，为生活奔波，对潜在的暗流一无所知。

一种模糊却挥之不去的预感，如同水底的气泡，悄然浮上他的心间——

那看似回归的、“搬运食物屑”的日常，或许并不会持续太久。

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未知的、可能更加诡异的风暴，又会再次降临，将他，连同他怀中的秘密，一同卷入更加深不可测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