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寂灭主宰与薪火相传（1/2）

“窃道者”自寂灭王座之上站起。

仅仅这一个动作，便让整个归墟海眼的核心区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前那绝对的“虚无”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翻滚、扩张，颜色从纯粹的漆黑，逐渐染上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虚无之中，开始浮现出无数破碎的星辰、崩塌的世界、哀嚎的文明虚影，它们如同走马灯般流转、湮灭，最终都化为那暗红虚无的养料。一股凌驾于万道之上、主宰一切生灭轮回的恐怖意志，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轰然降临，压得在场每一个人都骨骼嘎吱作响，神魂欲裂。

那站起的身影依旧被浓郁的黑暗包裹，但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丝。他不再仅仅是一双眼睛，隐约能看出人形的姿态，却高达百丈，如同魔神。猩红的眼眸如同两轮悬于黑暗中的血月，冰冷地俯瞰着下方渺小的李观鱼，以及更远处那些几乎要被这股威压碾碎的“蝼蚁”们。

“真正的……寂灭主宰……”云渺子声音发颤，在这等威压下，他感觉自己苦修数千载的道行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罗睺紧咬牙关，战刀深深插入脚下的虚空裂隙（由威压震出），才勉强稳住身形，但握刀的手虎口已然崩裂。赵铁柱怒吼，大地血脉燃烧到极致，体表浮现出岩石般的纹路，却依旧被压得半跪在地，浑身骨骼仿佛要散架。元蚀残魂摇曳，守墓金光被压缩到极致，魂体近乎透明。凌峰等人更是不堪，早已瘫倒在地，连呼吸都困难。

唯有李观鱼，依旧挺直脊梁，立于那不断扩张的暗红虚无边缘。他体表的混沌火种光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眼神却锐利如初，甚至更加炽热。直面这真正的至尊威压，他非但没有被恐惧吞噬，反而感觉体内那新生的混沌本源之力，在这极致的压力下，运转得更加迅速、更加凝练。道心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愈发坚固璀璨。

“窃道者……不，或许该称你为，妄图窃取宇宙寂灭权柄的……魔主。”李观鱼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回荡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你的寂灭，不过是掠夺与毁灭，是万灵的哀歌，是秩序的崩塌。而我之混沌，乃万物之始，亦包容万物之终。今日，便以这初生的混沌之火，焚尽你这虚伪的主宰！”

“狂妄！”窃道者（或者说寂灭魔主）的声音如同亿万世界崩塌的共鸣，不再有丝毫情绪波动，只剩下纯粹的漠然与杀意。“汝之火种，不过初生，纵有源碑烙印，兵主传承，轮回气息，玄黄根基，在吾主宰的寂灭本源面前，亦如萤火比之皓月。便让你，连同你身后那些蝼蚁，成为吾归寂万界、登临真正至高前的……最后祭品！”

话音未落，他抬起一只被黑暗笼罩的巨手，对着李观鱼，轻轻一按。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华丽的术法。仅仅是最简单的一按。然而，随着他这一按，李观鱼周围，那本就翻滚的暗红虚无，猛地向内坍缩、凝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片空间连同其中的李观鱼，狠狠攥住，要将其捏成最微小的尘埃，彻底归于寂灭！这是空间与时间的同时凝固与湮灭！是寂灭法则最本源的运用！

“咔嚓！咔嚓！”

李观鱼体表的混沌火种光罩发出琉璃破碎般的脆响，瞬间布满裂痕！他感觉四周的空间变成了比钢铁坚硬亿万倍的囚笼，时间流速近乎停滞，自身的思维、血液流动、灵力运转都变得无比迟缓，更要命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从法则层面开始的“湮灭”之力，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从存在层面彻底抹去！

“给我……开！”李观鱼怒吼，混沌火种、兵魄、玄黄、轮回、星辰，所有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灰色的混沌火焰疯狂灼烧着凝固的空间与时间，试图撑开一片属于自身的领域。但寂灭魔主的力量层次太高，混沌火焰的净化与对抗效果被大幅削弱，光罩的裂痕依旧在不断扩大，李观鱼体表的皮肤也开始出现瓷器般的裂纹，渗出血珠。

“观鱼哥！”赵铁柱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恐怖的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用的……至尊与非至尊，乃是天堑……”云渺子惨然。元蚀魂体波动，却无力援手。

“只有这种程度吗？”寂灭魔主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按下的手掌，微微加重了一丝力道。

“轰！”

李观鱼体表的混沌光罩，终于彻底崩碎！恐怖的寂灭之力再无阻碍，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身体，要将其同化、湮灭！

生死关头，李观鱼的眼神却骤然变得无比空明。他不再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湮灭之力，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了体内，沉入了那在巨大压力下疯狂燃烧的混沌火种核心，沉入了刚刚获得的那枚“混沌法则石”，沉入了万物源碑的烙印，沉入了过往所有的战斗、守护、明悟……

一幕幕画面在他心间流淌：兵冢传承的战意，往生塔灵的嘱托，与赵铁柱、元蚀的生死与共，流光界幸存者眼中的希望，源初监察者揭示的真相，三重死关的破灭与新生……

“我的道……是什么？”一个声音在他灵魂深处自问。

“是守护。”

“守护什么？”

“守护我在意的人，守护这片尚有生机的天地，守护那或许不完美、却仍在运转的轮回秩序，守护……‘存在’本身的意义。”

“以何为凭？”

“以我手中剑，心中火，不屈魂，不灭意！”

“纵使对手是掌控寂灭的主宰？”

“纵使是神，是魔，是这天地本身要毁灭一切，只要我道心不灭，便要争那一线生机！我的混沌，不是毁灭，是包容与创生！是在绝境中点燃希望！是于寂灭里重开天地！”

“轰隆——！”

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道惊雷，在李观鱼灵魂最深处炸响！那枚被他收起的“混沌法则石”骤然融化，化作最本源的法则溪流，汇入他沸腾的识海与丹田。万物源碑的烙印、兵主印记、玄天印的共鸣、轮回镜胚的清辉、星辰秩序的轨迹……所有的一切，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压迫下，在那“于寂灭中重开天地”的终极明悟中，轰然交汇、碰撞、融合！

丹田内，那簇人头大小的混沌火种，猛地向内坍缩，化为一个无限小的“奇点”，随即，以比之前猛烈百倍、千倍的姿态，轰然爆发！

“嗡——！！！”

一股全新的、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接近“混沌”本源的磅礴气息，自李观鱼体内冲天而起！那气息之中，灰色的火焰不再仅仅是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分的原初色泽，仿佛包含了世间一切色彩的可能，又仿佛什么色彩都没有。火焰的中心，那点“创生”明光璀璨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外焰的“寂灭”真意则幽深如万古归墟。更重要的是，火焰流转间，隐隐有细密的、蕴含无上道韵的本源符文在生灭，这些符文，仿佛直接阐述着“存在”的底层法则！

突破了！

在这绝境的重压与终极的明悟下，李观鱼对混沌真意的领悟产生了质的飞跃！虽然修为境界依旧停留在化灵境九层巅峰，并未直接破入至尊，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对大道的理解、尤其是对混沌火种的运用，已然踏入了一个全新的、足以窥见至尊门径的层次！此刻的他，已可称为半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