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雨夜的出租屋(1/2)

城中村的雨,总比别处来得更急更脏。

陈凡背着半旧的帆布包,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点和几道浅划痕——是下午在工地搬钢筋时,被生锈的铁架蹭到的。雨丝像针,斜斜扎在脸上,他没抬头,只盯着脚下坑洼的路,每一步都踩在积水少的地方,尽量不让唯一一双没破洞的帆布鞋彻底湿透。

帆布包里装着今天的“工资”——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还有几张零钱。工头赵虎拍着他肩膀说“今天活儿干得慢,扣点钱正常”时,陈凡没说话,只是接过钱,数都没数就塞进了包里。他知道争也没用,赵虎在这片工地说了算,跟他吵,下次连零工都没得打。

拐进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行的巷子里,空气中飘着垃圾桶溢出来的馊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格外刺鼻。陈凡住的出租屋在巷子最深处,是栋老旧民房的顶楼隔间,十平米不到,月租六百块,是这片最便宜的房子。

掏出钥匙插进门锁,转了两圈才打开。门刚推开,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扑面而来,夹杂着屋顶漏雨的滴答声。陈凡皱了下眉——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这雨一淋,屋顶又开始渗水了。

他把帆布包放在门口的旧鞋架上,抬头看向屋顶。天花板的墙皮已经脱落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水珠正顺着木梁往下滴,在地面积了一小滩水,旁边放着的塑料盆里,已经接了小半盆水,滴答声在安静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更糟的是,他铺在旧木板床上的被子,靠近墙角的那一半已经湿了一片,深色的水渍在灰扑扑的被面上格外显眼。陈凡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冰凉的湿意。他没说话,只是把被子往中间挪了挪,尽量避开湿掉的部分。

肚子在这时叫了一声,很响。

陈凡这才想起,他今天只吃了早上那半个馒头。早上出门时,他在楼下的早点摊前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舍得买豆浆,只买了个馒头揣在兜里,中午在工地啃完了。现在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只手在里面拧,隐隐作痛。

他走到屋子角落的破桌子前,拉开抽屉。抽屉里没什么东西,只有半包快过期的泡面,还是上周买的,一直没舍得吃。陈凡把泡面拿出来,看了眼包装上的生产日期,还有三天过期。他又摸了摸电热水壶——早上出门时忘了拔插头,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而且电闸昨天就被房东王翠兰拉了,说是“欠了三天房租,先断电催催你”。

没热水,泡不了面。

陈凡盯着泡面看了几秒,然后撕开包装,直接抓起干面饼,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面饼又干又硬,嚼起来剌得腮帮子疼,没滋没味的。他慢慢嚼着,眼睛落在墙上贴着的一张纸上面——那是他写的房租缴费单,上面画着勾,只有前两个月是勾,后面三个月都是叉。

王翠兰今天中午又来催过房租,堵在工地门口,当着其他工人的面,扯着嗓子喊“陈凡你个孤儿,欠房租不还,是不是想赖账”。周围的工人都跟着笑,陈凡当时正扛着钢筋走过,听到声音,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像没听见一样。

他早就习惯了。

从孤儿院出来那年,他才十六岁,揣着院长给的五百块钱,一个人来城里。找工作时,老板问“你爸妈呢”,他说“没了”,老板就皱着眉摇摇头,大多时候都不会要他。后来他学会了不说,有人问起,就说“在老家”,可眼里的陌生和疏离,还是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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