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雨夜的出租屋（2/2）

没人会帮他。孤儿院的院长年纪大了，自顾不暇；以前一起在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断了联系，偶尔遇到一两个，也都装作不认识——大概是觉得，跟“孤儿陈凡”扯上关系，会丢面子吧。

就像李磊，去年在超市遇到，李磊穿着干净的衬衫，身边跟着女朋友，看到他手里拿着特价的临期牛奶，就故意提高声音说“哟，这不是陈凡吗？怎么还喝这个？要不要我请你喝瓶好的？”，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陈凡没理他，放下牛奶就走了。

嚼完最后一口干面饼，陈凡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凉白开——那是他昨天接的自来水，晾了一夜。水有点涩，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下去了一点饥饿感。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雨还在下，比刚才更大了，外面的巷子已经积了很深的水，能看到有人挽着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远处的高楼亮着灯，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跟这片城中村的黑暗和潮湿，像是两个世界。

陈凡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眼神没什么波动。他从来没羡慕过，或者说，他早就不敢羡慕了。羡慕有什么用？那些温暖和热闹，从来都不属于他。他能做的，只是每天去工地，多搬点东西，多赚点钱，先把房租交了，先活下去。

帆布包里的钱，加上他之前攒的，还差两百块才够交这个月的房租。明天得早点去工地，跟赵虎说说，能不能多派点活儿。赵虎那个人，虽然抠门，但只要肯干活，他还是愿意给机会的——毕竟，像他这样不挑活儿、不抱怨的工人，不好找。

雨还在滴答滴答地响，屋顶的渗水越来越多，塑料盆里的水已经快满了。陈凡走过去，把盆里的水倒进门口的桶里，然后又把盆放回去。他动作很慢，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做完这些，他走到床边，把湿掉的被子叠到一边，然后躺在剩下的半张干被子上。床很硬，硌得后背疼，但他没动，只是闭上眼睛。

肚子还是有点饿，胃里的不适感还在。他想着明天早上能不能买两个馒头，一个当早饭，一个当午饭。又想着，要是明天雨停了，屋顶应该就不会漏了吧。

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没什么情绪。

就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安静地躺着，等着天亮，等着明天继续去工地，继续赚钱，继续活下去。

没人依赖，也不用依赖。

陈凡睁开眼，看向屋顶的破洞，水珠还在往下滴，落在塑料盆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盯着那滴水，看了很久，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在角落里独自取暖的猫。

雨还在下，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