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烧退了(1/2)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失去了日升月落的参照

唯有墙上那枚艰难运转的旧手表,提醒着林澈,他大概昏睡了一整天。

再次醒来时,感觉比之前那次清醒了许多。

虽然身体依旧像被拆散重组过般虚弱无力,喉咙干得冒火,脑袋也昏沉抽痛,但那种灼烧五脏六腑的高热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已经消失了。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自己掌控的微弱力量。

他偏过头,看到林莫依旧守在床边,保持着几乎不变的姿势,像一尊沉默而忠诚的守护石像。

只是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血丝,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看到林澈醒来,林莫的瞳孔微微动了一下,立刻俯身过来,一只大手习惯性地探向他的额头。

那掌心带着一丝凉意,触碰到皮肤时,林澈感到一阵舒适的熨帖。

“烧退了。”林莫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确认,但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

“水……”林澈艰难地发出一个气音。

林莫立刻拿来温水,小心地托起他的头,一点点喂他喝下。

清冽的水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缓。

喝了些水,林澈感觉稍微有了点精神。

他靠在床头,目光缓缓扫过房间。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套使用过的输液设备还没有收走,酒精棉、空掉的生理盐水瓶、以及……两支使用过的、并未见过的药剂安瓿。

他的目光又回到林莫苍白的脸上,最后落在自己手臂内侧

那里还留着两个清晰的、新鲜的针孔印记,周围的皮肤因反复消毒而有些发红。

高烧时的记忆碎片模糊地回闪: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的触感,血管里异样的流动感,还有林莫那嘶哑的、一遍遍命令他活下去的声音……

林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不是傻瓜。

普通的伤口感染或发烧,绝不需要到输血这一步,更不会让林莫出现这种近乎失血的疲惫状态。

结合自己昏迷前隐约看到的臂上那可怕的青黑色……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却又是唯一合理的猜测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抬起眼,直视着林莫那双试图隐藏情绪的眼睛。

“林莫,”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冷静,“我感染的……不是普通的伤热,对不对?”

林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眼神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最终强迫自己迎上林澈的目光。

他知道瞒不过去。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许久,林莫才极其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嗯。”

尽管已有猜测,得到确认的这一刻,林澈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后怕沿着脊椎窜上。

丧尸病毒……他竟然真的感染了那种几乎百分百致死的东西……

“是……你的血?”

林澈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医疗废弃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看到了两支“药剂”包装,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莫异常的疲惫和苍白,以及那套输血设备,都指向了更惊人、更匪夷所思的可能。

林莫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知道林澈的敏锐,谎言毫无意义,且是对他们之间信任的玷污。

他再次点头,这一次,眼神里带上了某种沉重的、近乎绝望的恳求,仿佛在祈求林澈不要问下去,又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你的血……能对抗病毒?”

林澈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声,仿佛怕被门外的世界听去。

这个猜测太大胆,太惊人,一旦为真,其背后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林莫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再次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

他极其缓慢地、又一次点了点头。

“这是……还有谁知道?”林澈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瞬间明白了林莫那异常沉重的表情从何而来。

“除了我们,没人知道…”

林莫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艰难挤出,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惊涛骇浪。

林澈完全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能从那必死的感染中存活

为什么林莫如此疲惫苍白;

为什么他眼中藏着那样深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恐惧和后怕。

他活下来了。因为林莫那不可思议的、独一无二的血。

而这个秘密,是一把双刃剑,是能救他命的解药,也是能将他们两人乃至整个聚居点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诅咒。

一旦泄露,林莫将不再是一个人,而会变成所有势力、所有绝望者眼中一件活的、可再生的“宝物”

随之而来的将是永无止境的追捕、囚禁、研究、掠夺……那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巨大的震惊和后怕之后,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决心迅速在林澈心中凝聚。

他看着林莫,看着这个不惜用自身血液将他从鬼门关拉回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伸出手,用力握住了林莫冰冷的手指。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磐石般的坚定和冷静:

“林莫,看着我。”

林莫抬起眼,对上林澈清澈却无比坚决的目光。

“这个秘密,”林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从现在起,不只是你的秘密。是我们的秘密。我会用我的生命,和我的一切,来守护它,就像你守护我一样。”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仿佛要斩断所有潜在的窥探:

“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对外,只能是因为我从市区带回了特效消炎药,加上我体质特殊,侥幸扛过了严重的伤口感染和高烧。明白吗?”

他的思维已经在极端虚弱的情况下,飞速运转,为他们编造好了最合理、最能取信于人的谎言。

那批从市区医院拼死带回来的药品,成了最完美的掩护。

林莫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林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从死亡的边缘挣扎而出,并如此迅速、冷静、甚至冷酷地为他们规划好了生路。

那眼神里的守护,与他清俊温和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撞着林莫的心脏,冲散了那几乎要将他冻僵的恐惧和孤独。

他不是一个人了。

在这个足以压垮任何人的惊天秘密面前,林澈没有恐惧,没有退缩,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共同背负,甚至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反手紧紧回握住林澈的手,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指骨,但他控制住了力道。

他重重地点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沉甸甸的字:

“好。”

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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