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来到新据点(1/2)

热气球,这沉默的幽灵,已在铅灰云层与死寂荒野上空飘荡了十五个日夜。

逃离带来的短暂兴奋早已被无尽的单调、刺骨严寒和步步紧逼的资源枯竭碾碎。

预先准备的、无需加热的烙饼和能量块早已消耗殆尽。

吊篮角落,仅剩密封的杂粮米、压缩豆饼和可怜巴巴的一点肉干——这些都需要珍贵的火。

水袋干瘪,仅存的净水药片被严格控制,每一口都带着金属的苦涩。

寒冷,如同跗骨之蛆,即使裹紧毛毯,也随着海拔攀升和夜色加深,贪婪地啃噬着林澈单薄的体温。

这天清晨,天空总算透出一抹惨淡的灰白。

林莫如铁铸般伫立吊篮边缘,举着望远镜,鹰隼般的目光一遍遍犁过荒凉的地平线。突然,他的动作凝固了!

“哥!”声音带着久旱逢甘霖般的振奋,他将望远镜塞进裹着毯子、脸色苍白的林澈手中

“看那边!有房子!像…像个据点!”

林澈精神一振,冰冷的镜筒贴上面颊。镜头里,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相对完整的建筑轮廓破开荒芜!

那似乎是一座依托大型商超废墟建立的小型聚居点!

外围是废弃车辆与杂物堆砌的简陋围墙,墙内人影晃动,屋顶甚至竖着破布做的风向标!

在无垠的废土上,这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如同绝望沙海中的蜃楼绿洲!

“是据点!幸存者的据点!”林澈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飞过去!林莫!快!我们需要水!食物!”希望的火苗瞬间燎原,灼烧着连日来的阴霾。

林莫迅速估算:“风向不对,过去要大半天。哥,撑住。”

他立刻调整鼓风机,火焰吞吐,热气球挣扎着朝那微小的希望挪移。

林澈点头,递回望远镜,将毯子裹得更紧。

然而,就在希望升腾的刹那,一股蚀骨寒意猛地从骨髓深处炸开!

身体灌铅般沉重,头颅昏沉,视线模糊。明明裹得严实,却阵阵发冷,牙齿咯咯作响。

“哥?冷吗?”林莫瞬间捕捉到异常。苍白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微微颤抖的身体——心猛地沉入冰窟!

他毫不犹豫地剥下自己的保暖外套,又翻出物资袋里最厚实的旧羽绒被,不由分说地将林澈连同原毯一起

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只露出一张泛着病态潮红的脸。

“盖好!别动!”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眼神却盛满恐慌。

手背贴上林澈额头——烫得灼人!高烧!

林澈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只能虚弱颔首。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厚茧中飘摇沉沦。

对林澈而言,时间坍缩成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时而被抛入冰窟,冻得四肢百骸尖叫;时而被架在火上,五脏六腑焚烧。

耳边嗡嗡作响:林莫焦灼的、一遍遍撕裂空气的呼喊“哥!”

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彼岸,浸透令人心碎的恐惧;

又夹杂着引擎轰鸣、人群呼喊、甚至沈青山毒蛇吐信般的低语…混乱的声浪碎片般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像一片枯叶,在狂风中无助翻滚。身体沉重如铅,眼皮被胶水黏死。

只在某个极致痛苦的瞬间,一股巨力猛然箍紧了他,伴随失重感

然后是沉闷的撞击与震动…接着,是更嘈杂的、带着好奇与关切的陌生人声…

一切模糊不清,如同隔着厚重的冰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世纪。一股清凉、带着甘甜气息的液体,小心翼翼滋润了他干裂灼痛的唇舌与喉咙。

这感觉如此真实,如此救赎,像沙漠甘霖。林澈用尽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帘。

视线由混沌渐次清晰。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林莫放大的脸。那张惯常冷峻的俊脸此刻憔悴得骇人:

青黑胡茬爬满下巴,乱发如鸟巢,眼下是浓墨重彩的乌青。

但那双墨黑的瞳孔,在捕捉到林澈睁眼的瞬间,爆发出星辰炸裂般的狂喜!那光芒,足以驱散一切阴霾。

“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林澈眨了眨酸涩的眼,视线缓缓移动。头顶是陌生的、布满霉斑与水渍的天花板。

身下是硬邦邦的薄褥木板床。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朽木和淡淡草药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光线昏暗,只有一扇蒙尘的小窗吝啬地透入天光。一个简陋到近乎破败的容身之所。

“这…是哪里?”声音微弱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我们降落了。”林莫语速极快,生怕他再次沉睡

“你高烧,烧得吓人!我…控制不住热气球了,只能紧急迫降。下面是…这个小区。楼顶天台。有人…他们帮了我们。”

他简述了过程:热气球失控砸落在这个依托商超废墟的聚居点顶楼,巨响引来了幸存者。

当林莫抱着昏迷滚烫的林澈出现时,浑身是生人勿近的煞气,但目睹林澈濒危,居民们仍伸出了手——

清理出这间避风的空屋,提供了珍贵清水,甚至有人送来据说退烧的草药汤。

“你…烧了三天。”林莫的声音陡然低沉,浸满后怕与几乎将他压垮的愧疚。

他紧紧攥着林澈冰凉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都怪我…没护好你…让你受这种罪…”

他低下头,额头重重抵在林澈手背上,身体难以自抑地轻颤。

这三天,守着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林澈,林莫如同遭受凌迟。

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病魔面前化为齑粉,他只能像个无助的困兽

一遍遍擦拭那滚烫的躯体,喂下药和水,在绝望中祈求渺茫的生机。

林澈望着林莫低垂的头、凌乱的发顶和紧绷的肩线,巨大的酸楚与暖流在胸中激荡。

他用力回握了一下林莫的手,声音虽弱却带着磐石般的安抚:

“不怪你…林莫…我们…逃出来了…这就好。”

他环顾这破旧却暂时安全的栖身之所,“这里…安全吗?”

林莫抬起头,眼中的脆弱瞬间被锐利的警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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