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家宴风波(1/2)
傍晚时分,虽因要避免太过张扬但仍显喜庆。时珩高中二甲进士,于时家而言,确是光耀门楣,时文正平日里就低调持重,只设了家宴,邀了几位极亲近的门生故旧,算是庆贺。
时若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闺阁小院,换了身家常的鹅黄襦裙,褪去身着官袍的严肃,对镜稍加梳妆,眉目清丽依旧,眼底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父亲午后的告诫言犹在耳,弟弟的锦绣前程与自己的官途险峻,让她在即将到来的家宴欢庆氛围中,隐隐感到一丝压抑。
宴席设在后园暖阁。时若到时,几位客人已至,皆是父亲门下清流文官或翰林院饱学之士,正围着今日的主角时珩,嘉奖声,探讨声交织一片。时珩身着崭新的宝蓝色直裰,面如冠玉,应对得体,言谈间既不失少年锐气,又多了几分即将踏入仕途的沉稳,在场宾客赞许声不绝于耳。
时文正端坐主位,面容虽依旧沉静,但眉梢眼角的细微明显舒展些许,内心的愉悦可见一斑。见到时若进来,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入座。几位客人也纷纷起身见礼,口称“时少卿”,态度客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与疏离——显然,这位进来风头十足的女少卿,在他们这些传统文官眼中,多少有些“异类”。
时若从容还礼,在父亲下首落座。家宴气氛尚算融洽,菜肴精致,酒过三巡,话题自然围绕着时珩的科举文章以及日后可能的去向展开。时珩皆应对自如,言谈举止间皆透着自信。
“时相有此麟儿,他日必为朝廷栋梁,可喜可贺啊!”一位年长的翰林学士捋须笑道。
时文正谦逊几句,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时若。
另一位与父亲交好的礼部侍郎接话道:“岂止时公子,时少卿亦是女中豪杰,执掌检视司,明察秋毫,令人钦佩。一门双杰,时相真是教子有方。”这话听着是恭维,语气却有些微妙。
时若抬眼,正对上那位侍郎的目光,对方含笑举杯,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她亦举杯,神色淡然:“李侍郎过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内而已。”
话题似乎被轻巧带过,但席间气氛却隐隐有了一丝变化。时珩似有所觉,看了姐姐一眼,又看了看父亲,乖巧地不再多言,只低头吃菜。
酒酣耳热之际,一位坐在末席位约莫四十出头的官员,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在场中人却听得仔细:“听闻检视司近日复核了不少旧案,其中不乏牵扯前朝旧事、宫闱隐秘。时少卿雷厉风行,令人叹服。只是不知,这复核之权,边界何在?若事事追根溯源,恐牵扯过广,反生事端啊。”
此人姓周,现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官职不高,却以敢言着称,常发些惊人之语。此言一出,暖阁内顿时安静了几分。几位客人或垂目饮酒,或装作夹菜,实则都在留意时文正与时若的反应。
时若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放下银箸,抬眼看向周经历,声音平静无波:“周大人所言甚是。检视司复核之权,自有章程律法限定,旨在厘清疑案,昭雪冤屈,以正视听,安民心。所谓‘牵扯过广’,若指的是作奸犯科、危害社稷之辈,检视司职责所在,自当追查到底,不使一人漏网。若指的是秉公执法反生事端,那这‘事端’,恐怕非执法者之过,而是犯法者咎由自取,或是……有心之人刻意挑动。”
她语速平缓,字字清晰,目光清澈坦然地与周经历对视,毫不退让。
周经历没料到时若如此直白犀利,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强笑道:“时少卿快人快语,佩服。只是下官担忧,这‘有心之人’若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恐怕……”
“周大人,”时文正忽然开口,打断了周经历的话,语气平稳,却威严不减,“今日家宴,庆贺小儿登科,只谈风月文章,不论公务朝政。诸位若对检视司章程有疑,改日可至大理寺或通政司查阅邸报公文,自有公论。”
他一发话,暖阁内气氛顿时一肃。周经历讪讪地住了口,举杯自饮。其他客人也纷纷打起圆场,将话题重新引回时珩的文章和京中趣闻上。
时若垂下眼帘,指尖却微微收紧。父亲看似制止了争论,实则是在保护她,也是在提醒她——朝堂之上,暗箭已发。都察院的人开始试探,这绝不仅仅是周经历个人看法那么简单。检视司和她本人,已然成为某些势力的眼中钉。
家宴后半程,气氛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乐,但宾客之间的眼中却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时珩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异样,不再如先前般活跃,只安静听着长辈们交谈,偶尔应答几句。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中天。时文正亲自送客至二门。时若与时珩跟在后面。
“阿姐,”时珩趁隙低声对时若道,“那位周大人……似乎话里有话。”
时若看了弟弟一眼,少年眼中有关切,也有初窥官场复杂的一丝茫然。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无妨。记住阿姐的话,多看多思,谨言慎行。做好自己的本分,问心无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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