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清虚之录:才华的明烛与道德的灯油(1/2)

“聪明而修洁,上帝固录清虚;文墨而贪残,冥官不受词赋。”此先贤之警策,如寒夜钟声,穿透时空,直叩心扉。它揭示了一个朴素而永恒的真理:德性双修,以德驭才,方是立世之根本。上帝所录的“清虚”,非仅指绝顶聪明,更在于心地的“修洁”;冥官所拒的“词赋”,亦非否定文采,而是鄙弃包裹其中的“贪残”之魂。当才华的明烛燃起,若无道德的灯油为其根基,终将焚尽自身,徒留一缕青烟。

才华,尤其是“聪明”与“文墨”,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熠熠生辉。它们如同《庄子》中庖丁手中的利刃一般,精准而巧妙地游刃于世间纷繁复杂的事务之间,“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轻松地解开那如同牛一般难以捉摸的难题。

在孔门弟子中,子贡的机智善辩和宰我的言辞犀利,无一不是天赋异禀的生动展现。然而,才华就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如果失去了内在德性的校准与引领,就会像《礼记》所告诫的那样:“敖不可长,欲不可从”,极容易在炫目的智巧和无尽的欲望中迷失方向,最终滑入深渊。

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们,凭借着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在各国之间翻云覆雨,搅动着天下的风云变幻。他们的智谋不可谓不高,然而,其中像苏秦这样的人物,其初心或许只是为了追求功名,但最终却难以自拔地陷入了权谋的泥淖之中。尽管他们的才华令人目眩神迷,但他们的行为却未必都值得称赞。

正因如此,《大学》才会开宗明义地指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将内在德性的光辉置于一切学问技艺之前,强调了内在德性对于才华的重要性和引领作用。

“修洁”二字,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才华可能异化的黑暗之路。它所蕴含的深意,不仅要求心灵的澄澈如水,更强调行为的端庄方正,无一丝瑕疵。

就像屈原,他在汨罗江畔,以“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的方式,展现出了一种超凡脱俗的“修洁”之美。这种美不仅仅体现在他外表的芳华绝代,更体现在他内心的坚守。他在“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环境中,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清白和清醒,不为世俗的污浊所染。

正是因为这份对“修洁”的执着,屈原的才华得以在《离骚》的瑰丽辞章中绽放光芒。这些辞章不仅承载了他深沉的忠爱与忧思,更成为了千古传颂的经典之作。

然而,与屈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斯。他师从荀子,学习帝王之术,其《谏逐客书》的雄辩之才,可谓一时无两,为秦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然而,他的内心却被“贪残”所吞噬,嫉妒心作祟,竟然妒杀韩非,还附和焚书之举,最终与赵高狼狈为奸,落得个身死族灭的悲惨下场。

司马迁对李斯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持爵禄之重,阿顺苟合”。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才胜于德的悲剧内核。一个人即使拥有再高的才智,如果其品德有亏,那么他的才华也只能成为一种空洞的炫耀,无法真正发挥出其应有的价值。

而冥官所不接受的,正是这种虽然文采斐然,却灵魂已经锈蚀的“词赋”。因为这样的作品,虽然在表面上可能会引起一时的轰动,但在本质上却是空洞无物的,无法给人带来真正的启示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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