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告别（2/2）

她不在乎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也不在乎王凯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迈着轻快而坚定的步伐，径直走到王凯面前，然后，在王凯略带错愕的眼神中，大胆地、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王大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小得意，“我可是通过我的导师和几个本地同学，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所在的培训班具体位置呢。我也知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按照我们学校的惯例，最后一天通常是不授课，让大家交流感情的。我猜……你对这个肯定不感兴趣，所以就早早来这里等你了。”

王凯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下意识地、不动声色地往身后学院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确认伊万没有跟出来窥视。他试图轻轻将自己的手臂从谭茜的怀抱中抽出来，动作带着明显的拒绝意味。

然而，谭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无形的咒语，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王大哥，”她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执拗，唇角带着微笑，眼眶里却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不会有结果。所以，就当作是给我的初恋，画上一个……稍微圆满一点的句号，好吗？就今天，陪我一天，可以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敢和令人心碎的恳求。那微笑中含着泪花的模样，那坚定得不容置疑的眼神，像一支无形的箭，猝不及防地射中了王凯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王凯愣住了，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发出“咯噔”的轻响。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而承受无妄之灾、险些丧命的女孩，却从未埋怨过他。

看着这样一个乐观、豁达、勇敢的女孩，此刻的眼中那纯粹又绝望的爱恋，他心中那堵理智的堤坝，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股混合着愧疚、怜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罢了……就当是……欠她的吧。还她一个心愿，也算了结这段意外的纠葛。

他停在半空准备推开她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脸上那略显紧绷和疏离的表情渐渐柔和，最终化作一个带着几分无奈、几分释怀的温和笑容。

“好。”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这样说，清晰而肯定。

得到他的应允，谭茜眼中的泪光瞬间化作了璀璨的笑意，她挽着王凯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真的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转身，并肩朝着学院外阳光灿烂的街道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身后，商学院大门那厚重的石柱投下的、一片不被阳光眷顾的浓郁阴影里。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黏在那一高一矮两个依偎着离开的背影上。

阴影完美地吞噬了窥视者的身形，只隐约勾勒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轮廓。但就在那一片昏暗之中，当看到谭茜最终成功挽住王凯的手臂，两人并肩离去时，那阴影的深处，蓦地咧开了一道弧线。

一口森白得与周围黑暗格格不入的牙齿，如同潜伏在深渊里的恶兽陡然展露的獠牙，在昏昧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愉悦的光泽。

“真是……”一个低沉得几乎融入阴影的嗓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幽幽响起，“……令人意外的惊喜，和……绝佳的机会啊。”

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依旧死死锁定着远处那对渐行渐远的、对即将降临的危险一无所知的男女。阴影，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生命和恶意。